外婆说过的话,我悔不该不听。
那天,我在菜市场买了条鲜鱼,本来想做汤的,可鬼使神差的想吃烤鱼,鱼还跳跃着,我恍然看见鱼的眼睛一抹蓝紫的光,光的尽头仿佛有水滑落,我自嘲的笑笑,幻觉吧,家里没有别的工具,毫不迟疑,我把它放进微波炉里。
拧了开关,强火下,五分钟,我就回客厅画图去了,“呯”的一声,仿佛心将跳出,我从凳子人惊站起来,我遁着声音过去,在微波炉里。打开那扇门,一片狼籍,鱼肚像爆开的花,肠,油,身的碎片挂满炉内,很难描述当时的感觉,太恶心了,我取出玻璃的盘,倾进垃圾筒,再用百洁布一点点擦拭粘粘的残肢,洗完,我去了间在马桶边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自那后,仿佛是心里的某道阴影,我不再爱用微波炉了,偶尔看看已经擦洗的很干净的炉,感觉却还是不洁净,还且非常不洁净,这种感觉发自内心却说不清。
几天后,我做了一个怪梦,向晚的时候我很愉快的回家,打开冰箱,准备做饭的我,突然听到冰箱上面的微波炉一声“扑哧”的闷响,我狐疑的打开门,白色的壁已被白色蛆虫挂满,在盘底,蛆虫翻腾的地方,一只鱼闪着幽幽的光,白色的蛆虫,一点点爬出,掉进我的领口,肩上,最怕虫子的我,尖叫摔打,可它们却越聚越多,喷涌而出,掉到地上,爬到桌上,到处都是白压压的蠕动,我无处可逃也无处可躲。像所有的梦魇一样,我被梦吓醒,带着恐惧,却动弹不动,尖叫不出,许久才缓过来,我擦了擦额头,好多的汗。
以后的日子,对厨房我总有一种隐隐的恐惧,对微波炉更是不愿问津,偶尔的一个闪神,总恍然看见半透明的门里有一双,幽幽的光里是仇恨。
习惯坐在电脑前工作或,厨房终于不在我视线了。
可总在我看电视最兴奋开心时,厨房发出一阵轻碎却足以让我惊醒的音,像一双雪白手,轻轻的顶开微波炉的门,再轻轻的合上,一声长长的叹息,再顶开再合上再叹息。每每这个时候,世界仿佛嘎然而止,我听到我的心跳如擂鼓般,后背一阵汗湿和凉意。有无数次这种经历以后,我决定勇敢正视这些,当声音响起后,开灯,再推开厨房的门,里面仿佛没有任何异样,静的可以听到针落地的声音,我刚长长的舒气,恍然发现,站在我左边一张苍白女人脸,一双白手臂从后面搁在我脖子上。我“啊”的一声尖叫,飞快的打开大门,逃出家去。
我真的不太敢回家了,我的朋友很少,而且都已是有家室的人,没人能收留我,这样的夜晚,我只能一个人徘徊在大马路上,夜很深了,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心里特别的安宁,我甚至就这样在夜街上睡了好几夜,可我毕竟是女人,夜半时被男人推醒,说着搭讪恶心的话,也不能容忍,终于我还是决定回家了。
我不再去厨房,厨房的任何声音,我也不过问,我开着客厅和卧室的灯睡觉,总觉得卧室的门口,一席白衣苍白的女人隐在那里,一直窥视着我,这让我心很难安宁,我锁上卧室的门。可就这样,躺在床上的我,仍旧觉得胆战心惊,床太高了,躺平时,我看不到床下的动静,我担心。我甚至常做这样的梦,夜深时,一双纤细苍白的手,从床沿慢慢的攀上来,突然抓住了我的脚祼,把我从梦中惊醒,我尖叫着却怎么也挥不开,就这样我又梦魇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睡上好觉了,我的觉仿佛只能在办公室里睡了,主管的我真的一点也提不起神,那些和色彩和造型有关的东西,我没有一点激情了。主管说如果这样的话,他只能先给我放一段假,让我好好休息了,我和他争辩,他拍着我的臂说,身体要紧,就算是带薪假期吧。我纵有一千个不愿,又能说些什么呢。
日子太长太难过了,白天我在大马路上没有目的的游走,晚上,我仍在走夜路,越走越远,直到走的累了,动不了才停下,叫上出租车回家。我真的没有地方去呀
不再敢睡床了,我把自已安置在沙发上了。每天看电视看到眼睛倦的睁不开,再睡下。将耳边,眼前,若干的轻影,若干的声音,视若未见,置若未闻,可每每当我抬开眼睛,墙角那一席白纱下,诡异苍白的笑,正盯着我的眼睛幽暗的光,我真的受不了,我快疯掉了,久睡沙发的结果我得了颈椎病,痛不及恐惧来的深。我的朋友们,催了好几次,总算有一个人答应过来陪我了。
也许是该值得庆幸,我学会了喝酒,那天傍晚,我喝了很多酒,酒后我的胆子似乎变大了。撑着酒意,我倒在了大床上。久久没有好睡,我在酒精里一场囫囵。夜很静了,心间体上的凉意,让我瞬间清醒。抬眼时,那一双纤细的手,慢慢的在床沿伸起,伸着伸着,轻轻地按上我的小腿,我吓晕的头脑来不及挣脱,一股阴冷的寒意从腿间漫沿到全身,我用仅有力气去挣,可仿佛腿被金刚的铁环套住,动弹不得。只由任一个长发篷松的头慢慢从床边抬起,天呀,这只一场梦,我希望,我祈祷,唯一能做的是闭上眼睛。过了许久,仿佛寒意已过尽,好静呀,我睁开眼,离我仅止一厘米,一张白的发青的脸,张着黑色的大口,口内一片青紫的蠕动,眼睛是幽幽的蓝紫的空洞,死死地盯着我,如一个深色漩涡一样吞吞噬着我。
终于我肝胆俱碎。再也听不到,门口朋友焦急的门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