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英飞

小狼:

这个冬天无所事事,我在网上看了你写的故事,让我有一种十分怀念的感觉。希望你再写一点。

我这个人基本上没有耐心写故事,给你出出主意还行。你为什么不把去年夏天的事情写下来呢?

英飞

二、回忆旅行

英飞:

提起去年的那次旅行,如果你现在闲的没事,干脆就跟我一起回忆一下吧。

去年夏天,你给我发了一封夹着火车票的信,叫我去找你。坐了半天的,我到了一个东北的海滨城镇,住进定好的房间。

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旅馆,我大概用了半天的时间才搞清楚。一层是老板住的地方加厨房,二层是我们这些住客,三层是什么,我不知道,因为那里被封住了,谁也不能通过楼梯走到三层去。

我问过那个起了个名字叫“嫣红”的老板娘,她说:“我们这里是祖传的,三楼谁也不能上去。”

的地方啊,我来的时候,明明老远就看到旅馆三楼的某个窗户里,有很明显的灯光。而且,好像还有个人坐在窗户前边写字似的。

这就是我对那个无名旅馆的回忆了。

第一天我没有找到你,我问过老板娘,她说从来没有你这么一个住客。晚上的时候,停了一两分钟电。当时我在客房里,觉得有一股很大的风吹过,窗户开了,窗帘呼呼做响。我想过去瞧,冷不防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扑到怀里来,是一只,很可爱。

……

小狼

三、五百年的约定

小狼:

那天晚上停电的时候,我一个人从旅馆外面的墙壁爬上三楼。

你说的没错,那个旅馆的老板虽然说没有人可以上到三楼,却总是有灯光和写字的人影出现在某个窗口。只不过,那个窗口不是固定的,据我观察,星期一,是左边的第一个窗口亮灯并且有人写字,星期二是左边第二个,依次类推,那个旅馆,你应该记得,一边有七个窗口,另一边靠山,没有窗口。

我那天弄断了旅馆的保险丝,为的是趁着黑暗从那一头爬到三楼,选择的位置是左边第二个窗口,星期二的窗口。

你还记得吧,那天是星期一,你住的屋子是第二号,我正是经过你的窗台上去的。不过速度比较快,你根本没看见。那只猫……我并不知道它是如何出来的,只知道我正要叫你,被它忽然的挡住了视线。后来我也没多想就上去了,那个是302房间,我撬开黑着灯的窗户停在窗台上,定睛一看,吓得差点掉下去。

你知道那种腐烂的很彻底的骷髅干尸吗?有点泛着灰绿色的骸骨还保持着写字的姿势,趴在我面前的写字台上。我一眼望见骨头上那两个空荡荡的黑洞和仿佛是因为痛苦而大张着的嘴巴,浑身不寒而栗,但是如果不进去,我这几个礼拜就白忙了。所以壮了壮胆子,我还是跨进那个窗户,从写字桌跳到屋里,骸骨的背后是堆积着厚厚灰尘的屋子,一落地便有激起的烟呛得我差点咳嗽起来。你知道我的眼神一向很好,就算是非常黑暗的地方,也能看得见,所以没费多大劲就寻到开着的屋门,进入走廊。

唉,如果当时知道跳进那个屋子以后遇到些什么,我真希望自己依旧跟那具骸骨大眼瞪小眼的留在窗台上。

那个走廊里……竟然干净的很,地板上没什么灰尘,有房间的一面七个门无声的洞开,没有房间的一面,墙壁上嵌有七盏灯。

排列的很的七盏灯,灯泡很大,好像是日光的灯泡,上面也没有灰尘,每盏都正对着一个洞开的门。我本来想马上溜到301的房间去瞧瞧,那写字的人究竟是什么样,不过忽然的反应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现在是在走廊上,对着七个洞口的门,没有……一丝灯光。没错,没有光,可是本来从外面明明看的见光的。我是把保险丝掐断以后,老板早就在五分钟之内换上新的,刚刚跳进来的时候,已经隐约的看见下边重新亮起的门灯。

所以三楼应该早已经有电,原来的灯也该亮起来才是。

除非是在桌子前写字的那个人,知道来了不速之客,已经关上了灯。可是他为什么要关上灯呢?我忽然想到,说不定这么黑暗的环境对他而言,更为有利。于是屏住呼吸,拼命想分辨出周围的空气是否有生命的痕迹。

但是没有,过几分钟我判断,在周围方园三米的范围内,不可能有呼吸着的生命。莫非这里有在黑暗中更灵活的,没有呼吸的……东西吗?

这让我想起来这里的理由。

你应该记得我们飞贼家族的祖师爷陆柯。今年三月,我收到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的是我师父故世之前居住的地址,收信人:飞贼家族掌门收。信封里面有两页纸,第一张是这个无名旅馆的地址。第二张内容是:

“至飞贼掌门:我们家族的莫一族长跟你们的陆柯先生定有约定,受托保管礼物五百年。五百年期过,你们必须派人从守护者手中将偷走。今年七月十五日,便是五百年之最后期限。请你于此日之前行动,否则我们家族将按之前的约定毁掉礼物和守护者。后果自负。”

陆柯在五百年前,曾经请莫氏一族的人保管一样东西。这件事情我以前也听说过,我们把那东西叫做,因为猜测八成是他偷来的奇珍异宝。但是究竟是为什么理由,要把这礼物请托外人辗转保管起来,五百年以后再叫后人偷回来接收,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的师父生前说,太师父提起莫氏一族,有颇为害怕的:“那是跟黑暗共存的家族,拥有幽灵的守护。”

是不是礼物身边也有幽灵的守护?

我有一种不详的感觉……说不清楚是什么。

话说回来,当时我在三楼的黑暗中,思考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去本该亮着灯的第一间屋子看看。屋子里一片寂静,透过窗外的一点微光,我能够更清楚的看清窗前的东西。

那个影子,我看了半分钟就发现了,没错,一具几乎一模一样的骸骨。

它背对着门口,正对着窗口坐着,靠在写字台上,保持着好像在写字的姿势。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的布置?难道剩下的五间屋子……都是一样,每天不同的只是后面亮着的灯泡而已吗?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我正在想着,冷不防,忽生变故,骇得我全身都不能动了。

一只冰冷的手放在我脖子后面,静静的。

这只手硬邦邦的好像只剩下骨头,却是非常有力气,我能感到指甲钳进肉里。我不敢动,因为我知道对方的行动一定比我快,既然已经失了先机,目前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搞清楚他(还是它?)倒底想要干什么。

况且,更令人担心的还有,我在此之前竟然没有发觉有任何人靠近。

……后来的事情,你大概齐都清楚了。

英飞

四、一步登天

后面的事我的确知道。

那天觉得头上的地板有人走动的声音,不过根本没有想过那会是英飞。因为从我认识他开始,这家伙走路就没有发出过什么声音。

如此沉重的脚步声在我当时看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楼上有人。于是对老板的说法十分嗤之以鼻,想必他是把三楼当了私人储藏室,才编这么个拙劣的谎话阻止人家上去的。把猫一扔正想睡觉,门忽然开了。

我记得之前明明锁过门。

正想过去看,有人进来了,是那个叫嫣红的老板娘,穿了身基本没多少布的睡衣,脸上花花绿绿涂着脂粉。这个老女人……我正想着,她忽然就开口了:“你认为我是个老女人吧?”

我马上不好意思起来,说:“没有,其实你也……挺年轻的。”

她说:“我都已经三十六了,不算年轻了。”我很想夸她比我想象的年轻,因为我一直以为她四十八。

“这个……咳,三十多也算年轻的很,现在六十还算青年期的老年呢。”

老板娘一笑说:“你可真会说话,比我家老头强多了。”

我说我跟你家老头不是一个辈份的,这句话好像惹她生气了,把粘呼在身边的猫一巴掌打跑,大咧咧的坐在我床上,说:“你们这些小伙子都骄傲的紧,这个这样,那个也这样。”

我说:“还有其他的年轻人来这里吗?什么时候?”

“一个礼拜前吧,住了三天就走了。”

我忙问:“是不是一个比我稍微高一点,亮亮,眉毛上挑的年轻人?”

嫣红想了想,说:“是啊,差不多,我忘不了他那对,贼亮贼亮的,不大说话,也不笑……”

八成错不了,是英飞。英飞的话,他可能连正眼都不会瞅这个老板娘一眼吧。我起了同情心,说:“老板娘虽然岁数长了一些,但是依旧这么有风韵,我想随便哪个小子,都不敢正视老板娘的。”

嫣红显然一愣,问我真的这么想?

我当然诚恳的说是的。

嫣红一低头,声音低了八度,说:“真是谢谢你啊,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肯说这样的假话哄我的人。”

既然她都知道了,我也不虚伪的说:“老板娘,假话说不说都可以,关键是要自己开心,不用计较别人说什么。”

她沉默,好一会儿问我说:“那个亮亮的小子,是你的朋友吗?”

我说是,我就是来找他的。

“我得回去了,我家老头子现在忙着呢。”她说着,看看我的脸色,然后站起来往外扭:“他说什么在三楼做了一顿丰盛的,就等着某个一步登天的小子上去做客了。”

她走了我打算,熄了灯辗转反侧。

有个词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怎么想不起来呢?迷迷糊糊中,好像梦见跟英飞和许多旧事。那是在高中的时候吧,有个不良少年打算修理我一顿,英飞迎面打了他一拳,叫我跟他一起跑。很不幸跑到了一条死路,面前有墙,英飞踩了个水泥管子一蹦就上了墙头。

后面就是黑白的奔跑,穿过每个胡同,当时……基本上没有什么思想。

我问过英飞,你怎么那么强啊,那么高,一蹦就上去。他回答我说,他有功夫,这一招叫“一步登天”,还没完全练好,如果练的好了,别说一堵墙,几层楼都上的去。

我看他是练的好了,那次寄金盒子给我的时候,忽然就从寝室四楼的窗户爬进来了。

这个家伙……

我猛然从床上起来,没错,想起来了,“一步登天”,就是这个。老板娘嫣红说,老头子不但在三楼,还做了准备等待什么人,这个人,明明指的是英飞。

知道英飞会来,又知道他这个功夫的,是谁?

忍不住想起某一本武侠里的话: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如此了解英飞的人,不是处心积虑安排好圈套等他去钻的敌人,还能是谁啊。

我手忙脚乱的摸出魔笛,轻轻吹了一下,无声的紫色烟雾弥漫出来,露出紫裳那张平静而雪白的脸。

“你有什么吩咐,主人?”

等一会儿……把除魔手电筒翻出来塞到兜里,再对紫裳说:“请你想个什么办法让我到楼上去。”

紫裳看我指天花板,乐了。

“主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把你从这里塞上去啊。”她说:“不如我自己上去看看吧。”

我同意,说:“那你小心点儿,我朋友可能在上边。”

……

紫裳上去很久都没有回来,我急了,跑到楼梯口。通往三楼的木版门虚掩着,用手一扣竟然开了,里面黑乎乎一股湿气。把手电筒打开,我慢慢的爬上去。上面,是寂静的走廊,七盏灯……打开的屋门。不知道在哪里找到英飞,我决定一间一间找。

这很简单,因为门开着,只要在走廊里瞅一瞅就可以,外面有月光照进来,一道影子拉的长长的。

有什么人面对窗口坐着,太静了,我怀疑的衡量了一下,没有呼吸的样子。难道只是一个塑像吗?再看看屋里的其他地方,左边墙角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大着胆子拧亮手电筒,淡淡的光照过去,我不禁“啊”的一声叫出来。

是个人蜷缩在那里,头低着,双手抱膝,鲜红的一股血从沿着袖口流出,从手指尖滴答的落下。我十分担心的过去一推他的肩膀,说:“英飞?”

果然是英飞,在我一推之下靠在墙上,头歪着,双目紧闭。

血……来自脖子上那个小伤口,我简单的看了一下,把手电筒放到一边,双手继续摇晃他。“醒醒!”

英飞依然没有反应,看样子他是从后面受到到袭击的,我想不出什么人能从后面偷袭他。幸好想起兜里有一打创可贴。

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家伙管不管用,我给他扎上,幸亏伤口十分不大,按照老师讲过的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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