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独自走在萧瑟的寒风之中,实在倍感凄凉。

因为有些阴,所以没有星月,于是,一片漆黑之中,向着那寥寥的几盏灯火前行,似乎一时间,对希望与向往有多了种理解多了份感触。

又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独坐海边,等待那个错过约定已经五天而仍旧没有出现的女子。

那是一个怎样的约定呢?

我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既然答应了来等,而且承诺一定要等到,那也就继续的等下去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况这还是有工钱的呢。

夜深,天冷,而我却似乎并不急于赶路,似悠闲自得,却又不知因而悠闲,何来自得,只是感觉这混沌的天地之间,唯独一个我,确实有些惬意。

若有瓶酒,是不是该更好呢?

随手摸了摸胸前的口袋,咦!真的有瓶酒!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装过这东西的啊,难道是穿错了别人的衣服?

无所谓啦,喝点小酒,享受享受着沉寂的黑暗吧,呵呵。

酒的幽香,滑过喉咙,在胸口生出些许的火热,顿时令全身暖暖的了。

萧瑟的寒风,变得轻柔了许多,席地而坐,仰望苍穹,隐约的好像可以看到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斗。将酒瓶凑近鼻子,深吸一口酒香,微闭双眼轻轻陶醉,酒瓶放入口中,仰头一饮,怎一个爽字了得。

一道柔和的光,透过闭着的眼皮,照亮了双眼。

睁开,看见遥远的地方,一道灯光正照着我,将眼前照得一片白茫茫的。

突然,眼前白光的起点处出现了一个黑色影子,缓缓的向着我飘来。

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上一双柔情凄楚的眼,望着我,彷佛千言万语一时哽咽。

黑衣、长发、手中的车票,难道这就是我在等的那个女子吗?

她,点头,认可了我的推测,同时,两行泪水也夺眶而出。

我不知所措,更多的是迷惑。

你怎么会来这找我?

我是快递公司的,一个客户要我来这等一个黑衣、长发、手中拿着车票的女士,把这包东西交给她。

说着,我从兜里掏出了那包东西。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包里面只有一个戒指,而且是人骨做成的。

哇!我没听错吧?她的话,听起来怎么是这样的阴森,一时间,我背后只冒凉气。没想到如此文静端庄的女子,竟会说出如此恐怖的话。

你打开看一下,那戒指应该是用我的头骨雕成的。

如果不是一手拿酒,另一手拿着这包东西,我一定要使劲的掐掐自己,我的确很久没有做恶梦了。

不好意思,如果这包东西确实是给您的,那请您签收一下,天不早了,我想我也该收工。

你的意思是现在很晚了吗?

不是吗?

刚刚反问了她之后,我便发现了我这句问话是存在这严重问题的,透过笼罩着我的那道白光,我发现此时此刻已经不是黑夜了,太阳正慵懒的照耀着大地,碧草青青,花儿绽放,鸟儿飞舞,彷佛还有道彩虹横于天际。

昨天才刚刚进的三九,今儿怎么就一下子快到三伏了?咦?刚刚那怪异的女子怎么不见了?这东西还没给她呢啊。

草长莺飞,阳光明媚,一对男女欢笑追逐,心中的幸福被放大亿万倍之后展现在了脸上。他们的海誓山盟隐约的传入我的耳朵。他们说了很久之后,我终于听到了一段非常清晰的对白。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会叫人把我的脊柱骨做成一枚戒指,送给你。

如果我死了,我也叫人把我头骨雕成一枚戒指,不过不送给你。

那送给谁?

送给你的妻子!

为什么?

让她可以替我照顾你一生一世,也可以让你感觉到一个活着的我永远都在你的左右!

你认为,如果没有了你,我还会再有妻子吗?

你一定要有妻子的!她可以给你洗衣、做饭,陪你,替我做那些本该我来做的一切。

……

答应我!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一定要娶个女子做妻子!

那我那枚戒指也不给你……

不!如果死了,那枚戒指我会将它带在我的无名指上,永远都不会摘下的!

好怪异的一段对白啊,神经兮兮的真叫人受不了。不知道我是撞了什么邪,这一天究竟是在那么了!

枪声的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转眼间那女子一把将那男的推倒在地,不,好像是一下子把他推入了深渊,好像也不是,我看不大清楚推到了哪,只是醒目的看见那女子向着枪声迎了上去……

硝烟散尽,依旧是碧草青青,花儿绽放。一位老者蹒跚而来,在那女子的尸体边蹲下。许久,他才站起来,手上多了枚骨头做的戒指。老者将女子火化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男子回来了,发疯似的哭泣,疯了一样的寻找。他跪在地上痛哭了很久很久,之后走到一棵树下,用自己的腰带上吊了。

我从没有看过这样的戏,但它令我心痛了。那包东西莫非真的就是那枚用那女子头骨雕成的戒指?是给这个哭泣的男子还是给刚刚消失的那个女子呢?

这枚戒指是你的!

一个声音又把我拉回了刚刚那萧瑟寒风的黑夜。那黑衣长发的女子将一张车票放在我手中的那包东西上,接着说:一百多年了,几经轮回,你始终未娶,我知道你在找这枚应该带着你妻子手上的戒指。而我始终在这做孤魂野鬼,只是为了能再见你一眼,我怕自己也象你那样喝过孟婆汤之后就一片空白了。

就在她说话间,我隐约的看见那男子站在一个挤满了人的桥上东张西望,焦急的寻找。他前面的人一个一个的被人灌下莫名的汤水,然后消失。他挣扎,但无济于事。汤水下肚,他终于冷静了,呆呆傻傻的向前走去,在匆匆赶来的那女子的喊叫声中,平静的远去,渐渐的消失……

令一个画面闪过:那女子站在那男子的面前,努力的向他解释,泪流满面,而他却熟视无睹,依旧在茫茫人海中莫名的穿梭,似是在极力的找寻着什么。

其实当初你真的不必徒劳的上吊来找我的,如果知道你是在好好的活着,或许我会比较安心离开的。

一辆车驶来,开车的老者招呼她上车。

保重!

这两个字在我的耳畔回荡着,久久没有散去。

她将车票递给开车的老者,上车,转身向我回首,然后车飞驰而去,在车后撒下了一路的泪水。

醒醒吧,太阳晒屁股啦!

我睁开眼,被刺眼的阳光一照,有马上把眼闭上了。

好啦,我的酒你没都喝掉吧……嗯,还好,还有不少,呵呵。

我感觉那人把我手里的酒拿了去,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这时候,我终于可以睁开眼了,咦?眼前这人不就是刚刚梦里开车的那个老者吗?哦,对,好像做那枚骨头戒指和火化那女子的也是他。

梦醒啦!别迷糊啦,马上就到点了,再不去这票可就又作废喽。嗨,两口酒就这样,年轻人还真是恍邪 ?nbsp;

车票?难道我还在刚才那个梦里?或者露宿冻着发烧了?

刚才那是个梦,里面的事儿,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会儿也不全是现实,不过呢,你有了车票就应该不会再迷路了。

说完,老者转过身,背对着我说:上辈子我是她的父亲,这辈子想做你的岳父。车票在你手,是抓住还是错过,你自己选。

结尾:

三天后,我结婚了,娶了一个与梦中那女子一模一样的姑娘。我试探着跟她说起我的那个梦,但她彷佛一无所知。我问她为何那天会在车站等我,她回答不知道。我问她怎么知道等的人就是我,她说因为在梦里见过。我问起她的父亲,她说在三年前已经去世了。当我打开那包东西,将里面那枚戒指戴在她手上的时候,她看见了包裹上发件人的名字,问我,这包东西怎么会是我爸爸寄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