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怎么了,整天愁眉苦脸的?”我揉揉太阳穴,这样回答:“没有什么,头疼。”

“一直头疼?是不是得了最近最流行的传染病啊?”

我说我哪有这么好的运气!“你们唯恐天下不乱啊?没听说过那个病好像挺厉害的?”

阿标说:“什么啊,现在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就希望打一场仗,或者干脆来点天灾人祸。呼啦一下,不用上课……”

他脑袋上挨了我们伟大的班干部子强一下子:“你注意一下言论啊。”

“别这么严肃——”

※※※

有节奏的鼓点声,地方在敲鼓?我目瞪口呆的瞅着仍然兴致勃勃的兄弟们,阿标没有闭上那张缺德的嘴,子强也仍然做着思想工作……黑子在一旁饶有兴致的听着大家斗口。可是,我怎么什么都听不见?

黑子张大嘴巴,可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有人拍我肩膀一下,一切恢复正常。是林杰,满脸堆笑:“嘿,我回来了。”

这个“回来”不用问,是探家完毕,批评了他多少次,这小子还是要往家跑。我没好气道:“你没听说过学校广播,为了避免那个什么传染病不许擅自离校啊?”

他说:“听说了听说了,这不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决定老老实实在学校里呆着——你怎么脸色这么差?不会已经病了吧?”

我刚想说我什么事也没有,忽然愣住了。

林杰的脑门上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确,那是一块若弃若离的黑——“你怎么了?”林杰听见,说:“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的确,我是不大舒服,我说:“大概是缺觉,昨天晚上打扑克到一两点,唉,老了,身体不成了,我得睡会儿。”

林杰眨眼道:“那你先睡,有空去我那里,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一、林杰坠楼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四周这么黑,远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喂——”我大喊:“这是哪里?你是谁?”

有脚步声,是谁急忙忙的跑过来了,我很高兴能听到点动静,就要转过身去,冷不防背后一只手狠狠推过来,脚下一个趔趄,竟然踩空。

前面……没有土地,我就这样摔下去了。

※※※

“嘿,怎么了?”胖子叼着一根冰棍问我。

我抹一下额头,全是汗:“做了个恶梦,梦见从楼上掉下去。”胖子说:“有本书上说做那种从高处摔下的梦是长个儿的表现。”

我说:“得了,我看我没那个潜力了。”

胖子说:“不一定,你没听说过二十三还蹿一蹿呢!有机会的,比如……星期六有空没,有个比赛。”

“什么比赛?”

“篮球,咱们班下个礼拜要参加学校联赛,你知道大刘前几天把脚崴了,人数不够。”

……我隐约想起什么不自在的事,摇头说:“不了,我打得太臭,你叫阿标啊子强啊去顶一手吧。”

“你以为打麻将呢!再说咱们寝室打得比你好的还真没几个。”

我不自在的说:“我不能比赛……”抬头看见林杰走进来:“喂,怎么还不去我那里?”

为了躲开胖子的邀请,我这回一蹦就起来:“走,这就去。”不料胖子不依不饶:“不成不成,你得跟我走。”

“干嘛?”

“打篮球,就算你不比赛,跟我们去练习总可以吧!黑子也在下边呢。”

林杰一拍胖子:“胖哥,你们队下个礼拜要跟我们班比赛了,准备的怎么样?”

胖子说:“那不能让你这个奸细知道,小狼,快点儿,走了。”

躲不了,那就去吧,我换了双运动鞋,跟林杰说了几句话,他就要走了。

“林杰?”

他回头,样子在楼道里显得孤零零的,仿佛要被楼道深处的灰暗吞没一样,我不放心起来,刚想再说点什么,但看见他摆摆手,还是平时那个装酷的模样。

“没事儿,我在屋里等你,记得去找我啊。”

※※※

场今天人不多,火红的夕阳让五大三粗的兄弟们多了一些金色的光彩。我一抬手,一个空心球,进了。

“不错啊,你的三分球准的很。”

我一笑,黑子又说:“为什么不比赛?”

比赛?那种热烈的拼抢,流汗,观众的呼声……我脑子里浮现出那么一幕情景,在的球场,我把球传出去,栏板下面是个熟悉的影子,一个漂亮的投篮,球进了!震天的欢呼声,还有哨子响,比赛结束了,我们赢了!我挥着胳臂喊,周围的队友也兴奋不已,可是那个篮筐下的人,那张脸上一点喜色也没有。

我拼命摇摇头,想把什么甩开,黑子的声音又响又亮:“想什么呢!”

我跑开,去追刚才没有接到的黑子传过来的球。

“我不能比赛。”

黑子接球,上篮:“为什么?”

“因为比赛会我想起不大好的回忆。”

“你是不是男人啊,婆婆妈妈的。那是什么事儿,给我说说。”

我张口道:“我也想不起来了,大概是高中吧,我参加过一次比赛,不过那是我参加的最后一次比赛,从那以后,我发誓绝不再参加比赛。”

“那次你们输了?”

“没有,我清楚的记得我们赢了。”

“那为什么?”

“我也记不清楚——哎,那个——”

黑子顺着我的手指去看,篮球场旁边,是我们的宿舍楼,三楼的一个窗口,坐着一个人。

“他不要命了?”黑子呸一声,“这年头脑子有点问题的真多。”

那小子坐在窗台上,两只腿在楼下的晃荡晃荡,背后是打开的窗户,那个样子……真的好像……有时候行动快过思维,在我终于要想起什么的时候,先脱口而出道:“林杰!”

旁边的胖子他们也停下来,说:“真的,是那个经常来找你的小子。”

我跑过去,在场的边上,离着林杰近了,抬头喊道:“你不要命了?快点回去!”林杰低头看看我,神气十分自在,说了一句什么,可惜声音不大,风把声音带走了,我只看见口型,接着,他就从楼上掉下来了,自然而然的,摔在满是杂物的楼下,我的面前。

※※※

血,慢慢的渗过地面,爬到我的脚下,我不敢动,也不愿动,因为我知道那是谁的血。有什么东西默默的扑过来了,我眼前一片暗红。

“小狼!”是胖子拍我肩膀,“别想了。”

我把手里的课本往床上一扔,说:“不是想不想,我的确看见了!”

“看见有人把林杰推下来?这不大可能的。”胖子好脾气的坐在我面前,“你应该记得咱们去306的时候,那屋子是从里面锁着的,踢开门以后,里面也没有人。如果有人推了林杰,那他是怎么消失在屋里的?三楼啊!”

“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胖子想起什么,说:“除非是你那个哥们,我是说经常从窗户爬进来的那个。”

英飞?他会功夫是不假,不过不可能会这么做,我毫不犹豫的反驳:“他不可能,我很了解他,我们高中的时候……”

一只胖手在我面前划过——“你干嘛?”

胖子说:“你发什么呆!还没说完呢,你们高中时候怎么了?”

英飞,。

我哑巴了一会,站起来:“没怎么,都是些无聊的事情,不说了,我要去医院看看林杰。”

※※※

,有股我很不习惯的味道,经过一长串病房,我找到林杰。

他躺在临窗的床位上,早晨的阳光照过来,睡相显得天真而且安然。我很想叫醒他,正巧医生来了。

“他怎么样?”

医生叹口气,扶了一下眼镜,结结巴巴的说:“他、他其实……你是他的家属吗?”

算是吧,我回答,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

道:“其时也没什么事。我们就是查不出来他有什么事。”

“他从三楼掉下来了!”

“可是他基本没受什么伤。”

那倒是——“他掉在下面垃圾堆里,正好有人扔了个沙发垫子。”

“这就是了,他浑身上下只有几处皮外伤。”

“那——”

打断我的话头说:“他就是不醒过来,我们给他检查了好几遍,都不明白他为什么醒不过来。”

我也不能明白,在林杰的床边做了一会,我又想起那个荒唐的梦来。梦里,的确是有人推我掉下去的。

林杰也是被推下楼的,我毫不怀疑的这么想。

可是那个黑影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林杰他那句话。

那句话……我猛地仿佛听见林杰的声音,他在说:“下一个是莲花。”对,就是这么句话,下一个是莲花!

我摇晃着林杰的脑袋,他闭着眼睛,安静的很,我恨他这么安静。“莲花是什么意思?说啊,莲花是什么意思!”

※※※

垂头丧气的走在学校里,迎面过来一群唧唧喳喳的女生。

“我说嘛,其实咱们老六对……”一个高八度的声音忽然打住,倒让我好奇的看了她们两眼。不认识,除了那个白黑裙子的,有点眼熟。

“你好啊!”她歪着脖子,笑语盈盈。

“薄荷?”

薄荷这回是披肩发,一身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倒显得颇为可亲。

“是啊,我们社团活动,怎么样,有兴趣吗?”

我摇头说:“没,我烦的很。”

“是林杰的事?”薄荷眨眨,“别这么吃惊,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他还是我师父的挂名后代。呵呵,他不会有事的……你别瞪着我,我只是按常理推断。”

我呼出一口气道:“是啊,你师父阿炯嘴硬心软,如果林杰要完蛋了,一定不会不管。”

薄荷道:“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师父听见说不定会做什么的。我们要走了,你真的不去吗?参加诗社很有意思的。”

“我又不是贾宝玉,做诗干什么!你们去吧。”薄荷这个小姑娘惹不得,我开步走,又停住了。

她身后,那个大家笑称为老六的姑娘,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怎么了,对我们老六一见钟情吗?”

薄荷鬼鬼的道。

“去你的。”我说,下意识多看了那女孩几眼,客观上说,“老六”的确是个漂亮姑娘,而且还很面善。虽然脸色苍白了些,大的不太实际的眼睛里也没什么神采,不过这都不影响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我冲她笑了笑,走开了。

※※※

“莲花是什么意思?”

屋里大虾叼着刀削面,嘟囔了几句。

“他是说王莲花。”子强道。

我啼笑皆非,说那跟我的问题毫不相干。

“我说你没事想这个干嘛,是字谜吗?”阿标问,“最近好像很多字谜。”

“切,不是,就是想知道。”

胖子一阵风似的冲过来坐在我铺上,搂着我肩膀道:“莲花的意思很多,比如大虾,最近看了武林外史,记住一个王莲花。别的嘛,就是指一种花。”

黑子刚进屋,听了个半调子,随口说:“王莲花?干啥啊?”

胖子道:“没什么,陪小狼猜哑谜。”

黑子问道:“哑谜?打一个什么?人物啊还是东西?”

人物还是东西?我笨死了,竟然没想过,莲花……最可能是人名吧。“你们知道谁叫莲花吗?我是说咱们学校的。”

“切,这么俗的名字怎么会有。”

“不一定非是莲花,也许是同音或者读音差不多的名字。”

“说到这个我知道一个。”阿标说,“下一届咱们专业的美女,叫连桦,挺有名的。”

子强道:“我也见过的,眼睛很大,不过有点病泱泱的。”

“林杰认识她吗?”

“废话,一个班的,能不认识吗!”

※※※

怎么去找一个素未谋面的女生呢?第二天早上看完了林杰,我在他寝室踌躇很久,中午,天气热起来,林杰的屋子里有些气闷。我打开一直关着的窗子,发现个的东西。

就在玻璃外侧,有个浅浅的黑印子。

不是油漆,更像是血,我偏激的这样认为。林杰是从窗台上掉下去才受伤的,在此之前玻璃上不应该有血,除非他坠楼之前就受伤了,或者,这根本是那个人的血。

那个推林杰下楼,再迷一样消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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