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一月一个寒冷阴沉的下午。三个男孩从上午起就在这商业区里转来转去。中午他们吃了炸土豆片,凯文又请大家吃了两条巧克力糖,因此不饿;直到从伍尔沃思商店被赶出来为止,他们也不冷。但是到了三点半的时候,他们已经无处可夫,没有东西要看,一下子觉得又冷又饿,甚至后悔今天达学了。
“我们到底还要等多少时候?”最小的戴维终于忍不住问最大的马丁说。
马丁十四岁,比另外两个孩子瘦,但是机灵能干得多。他看看手表,说:“好,来吧,我们去看看准备好了没有。”
他把皮外套里紧身体,带着两个同学离开商业区,顺着一条通到河边的老街走去。冷冽的风把他们脚边的纸袋和旧报纸吹得籁绿地响。
他们拐过两个街角,在一家很小的报刊杂货店外面停下来。这店的一个橱窗里陈列着许多录像带。
“凯文,”马丁说.“你进去看看里面有人没有。”
凯文推开店门进去了,门上响起了一阵铃声。两个人在外面等。这时街上没有人,只有一辆被人扔掉的破。汽车已经没有轮子,一半停在人行道上,车底下满是碎玻璃。
过了一会儿凯文出来了,说:“里面有人,进去吧。”
两个孩子跟着他进去。这店里的气味和其他报刊杂货店的气味没有两样——有点巧克力味,有点烟味,也有点旧连环漫画杂志味。店里说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戴维一进来就觉得胃里有点难受。不过他装得若无其事,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书名《蓝宝瓶座》,《算算你一九九四年的命运》。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属不属于宝瓶座,就把书搁下了。
一位从店堂后面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杯茶。他在柜台里面看看三个孩子,喂了一口茶,然后开始说话:“有什么事啊,小朋友们?”
马丁走到柜台前问他:“你那盒录像带准备好了吗?就是上星期你跟我说过的。”
,一边想一边问:“你说的是什么录像带呀?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你说今天有的,所以我们来了。《死亡地带》,你说的是这个名字。”
老人的目光像是认出他来了。他神秘地笑笑。“不错,我想起来了,”他说。“不过这盒东西你得小心点。好,你们等一等。”
他把茶杯放在柜台上,转身拖着脚回到后面去。
凯文皱起了眉头,那双近视眼在糖果上瞟来瞟去。马丁抓住他的手臂,对他摇了摇头。大家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盒录像带,把它放进一个棕色的纸袋里。马丁把钱递给他。
“再见,小朋友们,”看着三个孩子转身要走,说道,“希望你们喜欢这盒录像带。”
三个孩子一踏出店门,凯文就提议:“我们看看到底是怎样一盒录像带吧。”
马丁把录像带从纸袋里拿出来。它不像别的录像带,盒子上没有图画,只贴着一张白标签,中间用打字机打着:“《死亡地带》,——一二分。”
“分是什么意思?”凯文问道。
“分钟啊,你这笨蛋。这盘录像带可以放一百一十二分钟,”马丁说着把录像带仍旧放回纸袋里。“走吧,我们去喝杯茶、我渴死了。”
“我们不能这就上你家吗?’
“还不到时候。我告诉过你们,六点钟他们才出去。我们要在外面近到这个时候。”
他们经过那辆破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和他岁数差不多的男孩,瘦瘦的,穿一条破牛仔裤,一件运动衣和一件皮外套,两脚伸到人行道上。他轻轻地说了声什么,马丁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他问。
“你拿着的是什么录像带?”那孩子问,那音调就像脚踩在枯叶上时所发出的声音。 “你问这个做什么?”喝了问道。
那孩子耸耸肩。戴维闻到他有股特别的气味,很脏,而且有种寒气。凯文把手放在车门上。
“《死亡地带》,”马丁停了一会儿说。“‘你看过吗?”
那孩子又耸耸肩。“看过。”他谁也不看一眼,只看着人行道,用一只脚拨弄着地上的碎玻璃。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于是马丁转过身来走了,另外两个同学跟着他。戴维回过头去看破里那个男孩。男孩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在他们走到路口要拐弯的时候,他关上了车门。
在咖啡馆里马丁付了三杯茶的钱,把茶端到窗边的一张桌子上。凯文和戴维早已在那里找好了位子。
马丁一边放糖一边搅拌着茶,看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外面已经差不多黑了。
“《死亡地带》是讲什么的?’”凯文门道。“名字听起来不怎么样。”
“可那是部真正的杀人。”
“什么叫杀人电影?”
马丁看看凯文,叹了口气。“戴维,你告诉他吧。”他对戴维说。
戴维听马丁叫他给凯文解释,颇为得意。
“杀人里杀人。”他说。
“我看得多了。”
“这种电影你不可能看过,”马丁说,“好多年前就禁止了,你不可能看过这种电影,除非你有办法,就像我这一次向熟悉的老头弄到一样。
“可我真的看过各种各样的杀人电影,”凯文说。“里杀的人可多了。比方说,你看过《锯木厂》吗?”
“那不是真正的杀人电影,你这个笨蛋。我们这盒录像带上的才是真正的杀人,里面杀人不是演戏,是真把人杀了。你在电影里可以看到真正的杀人的过程。这种电影你绝对没有看过。”
戴维听了他这些话,又觉得胃里难过起来了。他希望到时不会在马丁他们面前呕吐起来。但现在哪怕想想都……
“那小家伙又来了。”凯文说。
他指着路对面一家照得通亮的电器用品陈列室。破上那个瘦男孩正站在陈列室门口看室内的烤面包炉、微波炉、冰箱……接着他们看见他离开那里,到隔壁去看一家超级市场的橱窗。
马丁不再看那瘦男孩,转脸对凯文说:“如果伽m看,你完全可以不看。”
“我当然不怕,”凯文说。“《锯木厂》里杀了那么多人,我一点也不怕。”
“不过这是完全不同的。”马丁说。
戴维又抬起头来往窗子外面看。路那边的那个瘦男孩已经走了。
马丁转动钥匙打开了自己家的门。屋里很黑,充满炸土豆片和香烟的气味。戴维一进这黑屋子,由于从来没有到过马丁的家,感到有点恐怖,脸都发热了,但是等到马丁把灯开亮,他向四周一看,看见地毯十分鲜艳,有一面镜子围着金框,还有一架电视电话,他这才放下心来:这里太美了,根本想像不出在这种地方会有可怕的事情《死亡地带》不一定就那么。必要时他可以闭上眼睛不去看。
“你这就放映吗?”凯文问。“机在哪里?”
“先别急。我想我们应该首先吃点东西。你不觉得饿吗?”
“你有什么吃的?”凯文又问。
“不知道。吃点鱼柳和炸土豆片就行。录像片你最好吃了再看,等到看完你就吃不下了。你说他看完了还吃得下东西吗?戴维?”
“吃不下,”戴维附和着说。“等到看完,他就连吃也不想吃了!”
“把这个拿去,”马丁对戴维说着,拿出一张十镑钞票。“去买些炸土豆片回来。鲤鱼柳和炸土豆片各三份,好吗?”
“行,”戴维说。可是他临走时加上一句:“我没回来,你可别放。”
卖炸土豆片的铺子就在路口。戴维捧着热烘烘的几袋食物回来时,破汽车上那个孩子正站在马丁的家门口。戴维一下子停下了脚。
“你来干什么?”戴维不客气地问他。
“你们是要看那盒录像带吗?”那孩子问。
戴维好容易才听懂他在说什么。他猜想这孩子一定得了感冒,或者和他妹妹一样有哮喘病。
“是的。”戴维回答说。
“也能让我看看吗?”
“我不知道。录像带是我的同学的。”戴维回答他说。
两个男孩互相对望,站着不动。
“好吧,我去问问他。”戴维最后说。
他上前伸手接了按门铃。马丁打开门时他说:“我把鲤鱼柳和炸土豆片买回来了。可是这小家伙站在外面,他说他也想看录像带。”
马丁歪起了嘴。他后面的凯文说:“他会受不了的。那气氛他会受不了的。”
“那就让我们来看看他是不是受得了,他要看就让他也来看吧,”马丁说。“叫他进来。”
那陌生男孩跟在戴维后面走进来。他们吃鱼柳和炸土豆片的时候他站在起居室里。戴维叫他吃一点,他只是说:“不,我不要吃。”过了一两分钟他坐下来了。其他人没有说什么,只顾赶紧吃,吃完把纸袋都扔进了壁炉。这时戴维又闻到了那陌生男孩的奇怪气味。房间很热。戴维脱下皮外套,扔在红色的厚地毯上。但那陌生男孩仍旧穿着他那件皮外套,双手插进衣袋,坐着一动不动。
“好了吧?”马丁问大家。“我这就把录像带放到录像机里去了。”
他把录像带放进了录像机,拿着遥控器转身回来坐到一张皮的大扶手椅上。戴维和凯文坐在沙发上。那孩子独自一个坐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马丁开了机。
“机挺不错!”凯文说。
电视机有个四十八英寸的大屏幕,屏幕上的颜色十分鲜艳。
“你看过杀人没有?”马丁转脸问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的陌生男孩。
“看过。就看过这一部。”大家要很费劲才听懂他在说什么。
“看过这一部?”马丁显然不相信。“你知道片子里发生的事情吗?”
“知道。我看过几百遍了。”
“看过几百遍?真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好了,”凯文打断他们的话说。“让我们把电灯关掉看吧。”
“坐着别动,”马丁说。“你瞧我的。”
他在遥控器的一个按钮上一按,他们头上那盏大灯便熄灭了。现在只有荧屏上的光。
“真新奇!”凯文说。
他们在荧幕上看到的是一条郊区街道,镜头从一辆开着的汽车的挡风玻璃拍出去。那是个大晴天,四周有很多树木,树上盖满了叶子。一路上的房屋很,相互间离得很远。
旁白开始了。
“这是一个普通的英国城市的一条普通的马路。”说话的是一个男人,声音低沉浑厚,非常亲切。“这也是一个普通的夏天日子。但是对于某一位女士来说,一切都不会再一样了。对于她来说,再也不会有另一个夏天日子了。”
戴维看着那陌生男孩。他瞪大了。他虽然让眼睛回到荧屏上,但竭力不使注意力集中,从而不使自己看清楚画面。
几分钟后旁白没有了,但大家忽然听到那陌生男孩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马丁问他。
“我说那房子很,不是吗?”
凯文皱拢眉头专心看着荧屏,不再去管他。马丁咕喀了一声。但戴维又转过脸去看着那孩子。他的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住在那里一定很舒服,”那孩子说,很古怪,戴维也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他随口回答了那男孩一声。
荧幕上出现了一个女人。她做着普通的家务,洗洗熨熨。她在对着机讲着家务之类的琐事。戴维突然感到异常恐怖,几乎要呕吐了,这是因为一切太正常,一看便知道她不是在演戏。要发生的事情是真正发生的,他们将要看到她真正被谋杀。
“太沉闷了,”凯文说。“她到底在干什么?”“太沉闷了,”凯文说。“她到底在干什么?”
“闭嘴!”马丁说。“他们把摄影机带进去,好使她放心。”
“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啊,”凯文说。“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在说话。”
“她很漂亮对不对?”那陌生男孩说。
另外两个男孩不响了,转脸看了看他。连戴维也觉得他说出这话来有点怪。
“你说什么?”马丁一定也觉得他说出这话来很奇怪,反问了他一句。
“我说她很 )
晚上,我一个人在胡同里走着,月光很强,近乎有一点刺眼。忽然,我听见似乎有子的笑声,随后,便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他们,他们嬉笑着,蹲在那里不知在干些什么。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小朋友,你们怎么不回家?已经很晚了。”我慢慢靠近他们。
冷风吹过,他们忽然唱起歌来:“第一个人偶说,我是淘气的小人偶,跳下屋顶,摔的稀八烂;第二只人偶说,我是乖巧的小人偶,藏在家里,被火烧成灰;第三只人说,我是生气的小人偶,拿起尖刀,自己割断头;第四只人……”
不知为什么,我猛的回头,发现一个人站在旁边,“消失吧!”他手里拿着刀,突然劈向那些孩子。然后我听到一声巨响,刀劈在地上。那些孩子不见了。那个男人定定的站着,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四个孩子竟然站在不远处,发出嘻嘻的笑声。一种的恐惧感充斥了我的全身。
“第三只人偶说,我是生气的小人偶,举起尖刀,自己割断头……”
“住口!不知觉悟的家伙!”那个男人再一次冲了过去,子慌忙逃散,可还是有一个被刀刺伤,他痛苦的尖叫非常刺耳,好象快死了一样。
“请等一下!”我一把拉住那个人。那些孩子趁机逃走了。
周围恢复了平静。“你看见他们了?”那个人一把揪住我,“你竟然放他们走!!!”
我感到他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立刻吓的喘不上气来。“你……你干什么?”
他轻蔑的哼了一声,“等你倒霉的时候,我再来好了。”
然后,他就消失了,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
“青泽,张老师要你快一点交昨天的作业,否则……呵呵。”璎珞坏笑着拍我的肩膀。
“哎呀,真倒霉。”我一把抢过木杉的作业本,“木杉,下节课如果老师问起我,你就说我生病回家了。”
“什么?又要逃课?喂,你也太猖狂了吧,这个月你已经是第23次了。”
“真罗嗦,好了,我走了。”
其实,今天逃课真的是因为我不太舒服,似乎我有什么事还没有做,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事,老是有种焦躁的感觉。快到家时,我的头越来越晕,“啊,好想睡觉啊。”我自言自语,好不容易打开房门,我躺在沙发上,立刻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拿出作业,“璎珞,我的作业,让张老师批改吧。”
“他不会再批你的作业了……”我发现璎珞的很红。
“怎么?他生我的气了吗?”
“张老师他,他死了。”
“什么!”
“张老师是从天台上跳下来死的,公共安全专家局接到了一个奇怪的,赶到这里时,发现他已经死了。据说死亡时间是半夜。”木杉很不自然的整理作业本。
“的电话?”
“是的,先是有小孩子就断了。”
“那个人八成就是凶手吧。”我觉得毛骨悚然。
“公共专家也是这么怀疑的。青泽,我看还是别谈这件事为妙,总是觉得不太吉利。”
“有,有道理。对了,你不是说有小孩子吗?唱的是什么啊?”
“好象是……关于人偶的童谣。”
“什么?”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青,青泽,你没事吧……”木杉被我吓呆了。
“我……没事。”我试图微笑一下,那一瞬间,我感到很累。
当他重新站在我面前时,我几乎无法控制我的怒气。
“要是你再有什么举动,我一定饶不了你!”
他仔细的看了看我,带着冷酷的好奇。“他不是我杀的。”他说。
“而是你,”他的刀在我眼前晃动了一下。“你难道不记得了?你那天躺在床上,然后……”
然后?然后我又重新站起来,走出家门……我的头突然很痛,然后我走到一个人的家门口,敲门……我带着那个人,来到屋顶,我对他说:“死吧。”……
“不——”我忍不住尖叫起来。一切都那么清晰,是我干的,我让那个人跳下去,他死了,我为他的死轻轻唱:“第一个人偶说,我是淘气的小人偶,跳下屋顶,摔的稀八烂。”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是我!?!?一定是你对我用了什么暗示。你就是凶手!”
他很不耐烦。“你应该还记得那天晚上吧,知道那四个是什么东西吗?他们叫做唱丧歌的人偶,听到这种不吉利的童谣的人,就会被附身。而现在,你就是害人的鬼了……”
“青泽?你醒醒。该你回答问题了啊。”有人轻轻推我的肩。
我睁开眼,,课桌,同学。我没有死,原来是一场噩梦。
可是,那么真实,让人心惊胆寒。“青泽,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木杉小声说。
“啊,明白了,”我站起来,“这个问题……”
天呐!我看见了什么?
拿刀的男人就站在讲台上,他冷酷的眼神,锋利的刀,“不——滚开!你给我消失!”我把书重重摔到地上,书本散落了一地。
“青泽,青泽!你冷静点!”木杉着急的说,“你仔细看看,什么也没有啊!”
我鼓足勇气睁开眼,讲台上只有老师,什么人也没有。是幻觉吗?
我在家休息了两天,现在家里人都小心翼翼的,他们以为我因为张老师的死受了刺激。
“青泽,木杉来看你了。”是妈妈的声音。不知怎的,听到木杉来访,我忽然变的非常没有精神,头晕的要命……第二天下午我就接到了木杉的死讯,他是在家里被火烧死的,烧的面目全非。据说是煤气泄漏,导致了火灾,而最的是报案的人依然唱着童谣。
那个男人不再出现了。可是在每天夜里,拿刀的男人和四个人偶就会在我的梦中出现,交谈,他总是对他们说:“你们什么时候才肯结束?”
孩子们总是嘻嘻的笑着,“等丧歌唱完,等丧歌唱完……”他们的脸变的扭曲,然后腐烂,露出没有嘴唇的牙齿。
“等丧歌唱完,等丧歌唱完……”
“好吧,唱完丧歌,你们就必须跟我走,否则……”
每当这时,我就会醒过来,我不明白等丧歌唱完会发生什么,这种恐怖的事要维持多久呢?
无论怎样,我还是决定回到学校,连续发生的死亡事件,弄得人心惶惶。第一只,第二只人偶已经唱完了丧歌,那么另两只呢?我一边想,一边在走廊里慢慢踱步。
“对不起。”看见对方被我撞到一边,我连忙道歉。原来是璎珞。
“你没事吧,”璎珞露出困惑的目光,“你的脸色很不好啊,”
“我没事。璎珞,听说你要转学是吗?”
她有些尴尬。“是的,因为学校发生这种事,很多人都说这里不吉利……”
我本来想说些理解的话,但一种熟悉的眩晕突然冲击我的大脑,“不,不能啊……”我踉踉跄跄向后退,“青泽?你怎么了?”
“呵呵,你听过人偶的童谣吗?就是张老师和木杉听的那个,很好听的哦……”
璎珞发出歇斯底里吼叫,她用力的撕扯掉自己的头发,满手都是血,然后她又开始拼命的撞墙。我冲过去抱住她,她的力气大的惊人,拼死挣扎。“快帮我抓住她!”
一旁看呆的人这时才蜂拥而上,争斗过程中,我发现璎珞充血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不放。
大家好不容易把璎珞按到墙上,这时,走廊窗户上的玻璃突然全碎了,是自己爆裂的。很多人都被碎玻璃弄伤了,璎珞再一次猛的推开所有人,飞快的向走廊尽头跑去。
“快!快追上她!”
璎珞静静站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尖刀,因为光线不足,璎珞的。“嘻嘻……”她发出孩子般的笑声,和我在梦中听到的一模一样。
“璎珞!别干傻事!”一个同学试图抢过她的刀,被她一刀划破了手臂。于是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
第三只人偶说,我是生气的小人偶,拿起尖刀,自己割断头。
璎珞揪住自己的头发,一刀,两刀,三刀……我听到了脊椎骨断裂的声音,“停下!”我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我抓住她拿刀的手,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她对我的微笑,我一惊,手不知不觉的松了一下,她猛的用力,我突然感到一股热热的东西喷到了我的脸上。
一个圆东西滚向人群,是璎珞小巧的头颅。所有人都尖叫起来,璎珞的尸体重重摔在地上。我的脸在痉挛,第三只人偶的丧歌应验了……
“你,等一下。”我说。
他停下了脚步。我又看到了他冷酷的,闪着幽绿色。“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除掉那些鬼?”
“他们是除不掉的,”他轻轻抚摩他的刀,“人偶的歌如果没有完全应验,那就会依然有人像你一样,他们已经答应我了,第四只人偶的歌唱完后,他们就跟我走。”
“去哪里?”
“无人之境,”他笑了笑,“就是从此以后永远的消失。”
“那么就是说没有办法了?只有等到第四个牺牲品死掉,一切才能结束?”我激动的大喊大叫。他依然无动于衷的看着我,带着一点残酷的好奇。
终于我没有任何力气再喊叫了。我无力的跪在地上。“你……”我苦笑,“或许不是人类吧。”
“你说的对,”他回答。“我叫旁观者,除鬼的旁观者并不是人类。”
我默默站起来,向某一个方向走去。总会到家的,我想。
我坐在镜子前。耳边回荡着诡异的笑声。“来吧,人偶的诅咒……”我对镜子里的自己说,镜子里渐渐出现微笑着的人偶,他们变的支离破碎。那种熟悉的眩晕又重新来临了。“第四只人偶说,我是绝望的小人偶,找出一条绳,吊在房梁上。”……
以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人物介绍
主要人物:
苗熳:云东市军警刑侦军校见习生21
胡疆:云东市刑警大队大队长40
林可:云东市刑警大队副队长34
出场人物:
徐晓民:上海市军警刑侦军校17
水清:星际旅馆旅客36
金泰莱:星际旅馆旅客58
方酉地:星际旅馆旅客19
邱喆:星际旅馆旅客20
张云天:星际旅馆旅客28
柳海:星际旅馆旅客25
郑宝明:星际旅馆老板39
第一节 接受
这是2003年的他们,他们还会遇到什么样的挑战呢?
2003年秋,我已经在这所军校训练了两年了,云东市是个美丽的海上花园城市,也是我的故乡,美丽的盘罗河从我们学校穿过,体力的也训练了,脑力的也差不多了,说实在的,很多人都羡慕我现在这样,因为想考进这所学校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为我骄傲!
可现在是我想出来社会走走的时候了,趁国庆节快到了,叫林可叔带我去溜达溜达,林可叔也经常来学校看我,比我舅舅还疼我,我也是在他的影响下长大的!
“熳子!”说曹操,曹操就到,真在河岸旁,大老远就可以看到林可叔向我挥手。
“林可叔!”我马上迎过去,我知道他肯定要带我出去闯荡闯荡了!所以每次见到林可叔我的心情都很舒畅。
“那么高兴啊!”林可叔好象猜出我的意思来了!
“呵呵,没有什么可以瞒得了你的!”我知道他绝对是带我出去玩的,所以也很把握。
“臭小子,算是被你猜中了吧!已经跟你的院长和导师说了,带你去见习!”林可叔的话让我激动了半天,我终于可以出去闯闯了!
“好了,别高兴太早了,这次可是带你去见习,也是一个真实的任务,如果完成不好的话,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林可叔的脸色马上严肃起来了,我知道他有碰上什么难事了,他每次碰上什么难事就往我这边跑,把他的心事讲出来给我听,特别是自从5年前的龙舌兰茶庄案以后林可叔就很信任我了!
“什么事那么捆饶您呢?”我问。
“呵呵,没什么啦,我们回去再说!这次的没那么容易完成的!”从林可叔的口气看,看来这个案子也算是棘手的案件吧!
“好的,那我去准备一下就跟你出发!”我笑咪了眼睛回答。
“呵呵,看你还笑,这次你舅舅也会去的哦!”林可叔回答。
“他?”我真不想和我舅舅一起出去办案,就我考进这所学院来说,他身为邢警大队大队长,有谁会不认识胡疆这个人呢?只要他一说话我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进这所学校了,可他令可为别人的孩子说情,让别人的孩子进这所学校,我还能不知道吗?就是那个孩子的家长有钱有地位,给他点好的,他就成为人民的公仆为人民服务!我们家又不是那么富有的人家,就凭我跟他有那么一点点的血缘关系那么的贪图享乐的人会帮助我们吗?母亲也经常告诉我,人活着要活的有志气,不用去求别人,自己奋斗。我也应该谢谢他对我们的无情,激励了我考上了这所学校,也不用他来为我操心!别说到我舅舅我不会生气,一说到他,真是不想去了!
“怎么?还生你舅舅的气啊?”林可叔对我们家的环境是了如指掌!
“没什么,我倒想看看是他先破了这个案子还是我先破的!”我高傲的回答,其实只是不想让林可叔了解我的内心世界。
“呵呵,别他开他去的,到时候见面了也要叫声舅舅,毕竟你们可是亲舅甥啊!”林可叔了解我和舅舅的脾气,知道我们是一样牛的!
“知道了,说什么我也是小辈!”我发现这三年来我都没去过我舅舅家,而舅舅也好象没我这个外甥一样,要不是胡琳经常来找我玩,我真的可以忘记我有这个舅舅,从小我的脾气就跟他一样,很掘!
“好,马上收拾好东西,我们就到指定地点集中,你舅舅在那等我们!也去给***妈一个电话,别让她操心!快去!”林可叔交代着!
“知道啦!~”我一边回应他,一边望宿舍跑去!
不一会,我们就出发了,出发前,给老妈的,唠唠叨叨的,不过也都听了一些,之后就跟着林可叔来到了码头,上了船!
“林可叔,你说我们是要去吗?呵呵,我都好几年没去了!”我兴奋的问道。
“这次可不比以前了,来,到我们的房间里,我先告诉你!”林可叔显得有些神秘。
跟随林可叔来到指定的小房间里,听到一声鸣镝,船也开动了!我们坐在桌子旁边,林可叔坐在我旁边,郑重其事的对我说:“听着熳子,我们这次的行动非常机密,这次你舅舅先到那边,我们也随后就到,不过我们要装做不认识他一样!”
“恩,我知道了!”我心想,这个还不容易,本来就不想跟他打招呼了!
“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要擒拿一个贩卖枪支的头子,叫阎王!他在一次贩卖枪支时走漏风声,结果使他的团伙全部由我们警方抓获,只可惜被他逃了,后来听我们内部的一位卧底说,这个阎王就躲在了一个叫星际旅馆的地方,已经三天了,所以你舅舅和那位卧底也都在那边监视,不过现在属于他们两个擒拿阎王!”林可叔详细说了一下。
“那我们那个卧底知道是什么身份吗?而且阎王的身份卧底了解吗?”我还是忍不住要问一些东西,不过林可叔就是看中我这样能问的人。
“不知道,我们现在也只知道卧底的外号叫老道,但具体是那边的哪位旅客我们也不知道,因为他是卧底,我们也没办法想知道,只有靠我们自己去慢慢发现,卧底可能知道阎王是谁,不过也有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现在只能象大海捞针一样了!”林可叔感觉到了这次的艰辛,可我却感觉这次任务是我挑战我舅舅的好机会,也是我见习的好机会!
第二节 星际旅馆的旅客们
船在长江行使了两个小时终于到达上海,我们也再次踏上了,林可叔马上拦了车,指定星际旅馆!
“呵呵,还记不记得龙舌兰茶庄呢?现在过去我看他们都不认识你了,你都长这么大了!”林可叔笑着说。
“当然记得了,那个胖胖的朱娆好经常打给我呢?”我笑着回答。
“|哦,她也有十一、二岁了吧,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这次案子破了,就去他们那边坐坐!”林可叔好象还在回忆着龙舌兰茶庄呢!
车子越走越偏,到了星际旅店的门口我有些失望,以为这个名字这么好听的旅店是在哪个豪华的地区,没想到到了市郊了,不过距离海边倒是挺近的,而且这边就它这么一幢房子,是以前那种老式的房子,三层楼而已,红色的基砖,看上去整座楼房都是红色的,感觉就想在里播放的(老房有喜)的那种房子,有点俗气、但又有点神秘。看看林可叔,好象也是这种神情,呵呵,都是很失望!
我们就这样没有考虑的进去了,当时我真的没有发觉我们会身陷其中,现在想起来,这个老房子还真的很!
刚进门就有个娇小阳光的男孩迎面而来,看他的样子总感觉他很小,满脸稚气的样子,很单纯:“你们好,星际旅店欢迎你们!请进!”男孩笑着回答。
林可叔只是跟他点了点头,走进里面,环绕四周,我知道林可叔现在是努力的在找人,在找他想找的人。
我也环绕四周,感觉这个老房子还挺大的,进去后是个大厅,前面就是柜台,男孩马上走到柜台前准备我们要登记的簿子!
“怎么?这个店就你一个啊?”林可叔发现了旁边还站着几个旅客便问道!
“呵呵,不好意思,现在正属于国庆高峰期,又碰到我哥出远门,这边平时也不用那么多人,所以现在就有点忙不来,请登记完到吃点东西!”男孩说话很利索。
林可叔只是点了点头便签了名,我也签了名,在我们身边的是三个装扮有点夸张的男士,他们一直提着自己的行李站在一旁,身穿皮大衣,虽然现在有点秋意,但也用不上那么夸张穿着皮大衣,带着墨镜,我都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只知道一位穿兰色皮衣,两位是穿灰色皮衣,两位灰色皮衣正好形成对比,一胖高壮,另一为且瘦小,我们登记完就去了餐厅,只听见那三个人中的那个穿灰色皮衣的胖子大喊道:“轮到我们了没有啊,我们可是先来的,为什么让我们等这么久呢!”
“对不起,我只是去迎客,不知道你们三位还没签字,来,请签上吧,实在对不起!”
“什么!”那个胖子大喊着。
“算了!”那位瘦小的男子回答!
我们到了,请多指教。”那老头我还以为这里是他的地方,原来也是客人。
我们递过他的名片,是金泰莱集团的老总金泰莱!
“哦,您好!原来是金泰莱的董事长啊!”林可叔好象认识他似的,我发现舅舅也座在我们旁边吃东西!
“用自己的名字命名这家公司,我也很荣幸能见到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以后欢迎到我们公司参观啊!”老头高兴的笑得合不笼嘴。
“一定,一定!”林可叔也点着头收下了。
“哟!真是见一个发一个啊,也不看看你的公司现在股市大跌,怎么?来拉拢客人啊?我看是这样的吧?金老板!哦,忘记说了,您以前好象是姓张的,后来为了公司才改名换姓的,真的用心良苦啊!”一位女人刚从楼下下来,端起红酒喝了一口,见女人也有三十左右岁了,身着一身黑色,一头乌黑的亮发,显得很贵气!
“又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啊!”老人有点生气的喊道。
“大家和气生财嘛,别这样啦,你们两位都来了三天也斗了三天了!”刚才那小男孩带着刚才那三位客人进来了,这个时候两个人才没有吵下去,可能是认为在小辈面前丢面子了。
“恩,我点了名,大家都到齐了,呵呵,你们有点意思哦!”小男孩忽然看着名单笑着说道。
我凑了过去看了一下:“什么呢?”
“没啦,只是自己无聊啦。”小男孩把名单给我看了一下,我有点不明白,左看右看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跟别的地方的一个样啊!
“好,请大家稍等,现在按照这个名单的顺序帮你们调了房间!”男孩回答。
“为什么要换房间呢?”那位女士问道,我也发现她是我们当中唯一的女士。
“哦,我方便于为大家服务!我住201,有什么不方便的请大家尽量找我,你们各位就住在202到210。”
“不是还有个三楼吗?”林可叔好象不忘记调查!
“哦,那是这家店老板在用的,我也没上去过,因为三楼的楼梯在211房间,211是他一个人所用的,所以大家只能住在二楼了!”男孩解释着。
“少说废话,快上楼,我们还提着行李呢!”那个穿的胖子喊道。
“请,大家跟我来!”小男孩带头,我们尾随他上了二楼。
按照男孩安排,201是他自己住的,202由一位叫水清的旅客住的,就是刚才那位女士住的,203却是金泰莱住的,真是冤家路窄,204是刚才那位穿皮衣的胖子住的,叫方酉地,也是个有趣的名字,205是我舅舅胡疆的房间,206是我的房间,207是林可叔的房间,刚好我们三人是连在一起的,208是一位叫邱喆的大男孩的房间,就是刚才坐在餐桌旁边一句话也不说,显得有点暗淡的一个人,209是张云天的房间,也就是那位瘦小的男士,210是后面那位穿兰色皮衣的男士的房间,叫柳海。
我们就按照小男孩为我们排的房间住了下来!
晚上大家都吃了那小男孩送来的 )
永辉是个农民。
这年头不要小看了农民,永辉算起来其实算个不吃素的农民。
不吃素拿流行的几个解释来说,就是,他爱好口腹之欲,酷爱肉食,每餐饭无肉不欢。
他也很有寡人之疾,好色,与否似乎都不妨碍他时时幽会靓女。
他还是个心狠手辣的生意人,在他手上吃了明亏暗亏的对手不计其数。
不过生意场,在商言商的,你要不狠点,怎么能成功呢?所以这一切似乎都不算什么了不得的过错,笑贫不笑娼,人们对镶了钻石的男人仍然敬畏,报章杂志的财经版社交版常常可以看到永辉坐在大班台后志得意满的笑脸。
此刻,他正在中山路空中花园3栋情妇的香闺中尽享温柔。
陈文文把柔若无骨的两条手臂挂在永辉脖子上,整个雪白丰满的裸胸露在外面晃眼,带着点鼻音的声音撒娇。
“辉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跟你摊牌嘛?”
永辉刚刚熄灭的情欲瞬间又被挑起,他一手轻抚着陈文文胸前高耸的蜜桃,一手已经伸到下面起伏的曲线,嘴里嘟囔说:“很快了,很快了,我需要找个适当的时侯……”
陈文文一天不依,唰的一翻身跳了起来,整个身子跌到永辉身上,那对硕大圆润的几乎没打在永辉脸上。
“你以为我是三岁啊?什么叫适当的时侯?你们又没小孩,你老婆又没絶症,要分手早就可以干净俐落的分手了,拖拖拉拉,你不是打算骗我吧?”
永辉一边拍拍陈文文的背安慰着情妇,另一手一并忙碌着。
随着男人手指嘴唇的游移,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只余下女人格格的娇笑和浓重的鼻息,小小的房间里,春深似海。
从买给陈文文的小公寓走出来,天色已经暗了,华灯初上的时分,路上满满是下班回家的人跟车,这个城市永远的拥挤,车行速度有点缓慢,可是开着奔弛的永辉一点也不介意,性欲充分得到满足的他,心情愉快得跟着cd机哼唱。
桃花心木的方向盘光滑昂贵的触感,摸在手里就像陈文文的身体,也是那么的光滑昂贵,无所谓,反正负担得起。
既然都有了,何不用最好的?
永辉一般都是下午时候先款待完情妇,然后回家陪伴妻子,享受家庭,两全其美,这主意是永辉想起来的,永辉为自己的安排得意的笑了出来。
越接近家门,他的情绪就愈是高昂,一种偷偷摸摸的刺激,使他迈向自己那座独立门户的别墅的脚步格外轻快。
不要以为每个外遇的男人都有象母夜叉的,在家里过得生不如死才去偷欢的,永辉就觉得妻子毫无可挑剔之处。
柳飘飘是一个男人希望的最好的模范妻子。
柳飘飘首先自己有聪明独立,同时又温柔驯顺忠实,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无缺恰到好处,站在他身边,都格外使他脸上增加光彩。
他并不是不爱柳飘飘,但是她太完美了,就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后来他才明白,他们之中,缺少的就是不完美。
完美过头就是很无聊的事情了。
柳飘飘从不发脾气,从不提高声音,情绪异常的平稳,控制得宜,最高兴的时候也仅止于微笑,像一个无懈可击的瑞士表江斯丹顿那样精确,永不出错,几十年都不会慢几秒快几秒,却让人看得也那样无趣,久了实在使他厌闷烦腻。
而陈文文则是个完全的相反,一切全凭当下的感觉去做,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总是把事情搞得一团混乱,但是她又像个有女神胴体的,天真、浪荡、热情,笑起来无邪得很,清脆响亮得简直可以传到天堂,从那两片丰润甜美的嘴唇里吐出来的话语绝对不适合比例关系,穿着永远太惹眼太暴露,化妆一定太鲜艳,太艳俗,好象永远需要一个大男人来照顾提醒样子,这样也是好玩的不得了。
真叫永辉跟柳飘飘离婚再娶陈文文他才不肯,跟陈文文过日子就像911事件,陈文文的一不会家事,二不会女红,洗碗只洗碗里面,杯里一圈圈咖啡渍,脱下来的衣服鞋袜放在洗衣机里几天都不知道洗,什么绫罗绸缎都像抹布一样糟蹋得不成样子,反正永辉会给她钱再买新的。
最可怕的是她的厨艺,陈文文是那种连糖跟盐都不分的女人,夸张点说煎个荷包蛋都能弄成一块铁饼,有自知之明也罢,陈文文像是完全没有味觉一样,煎成焦炭的鸡蛋,甜得发腻的红烧肉,配着夹生的米饭都能吞下二碗,另外还要逼永辉也吞二碗。
这样的女人做情妇完全可以被接受,但做妻子,开玩笑,怎么行?
古有明训,娶妻娶德啊。
推开自家那扇西班牙熟铁制的雕花大门,他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完全退却,看见妻子穿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脸上泛起恰如其分的微笑,迎了上来,接过他的公文包和西装外套。
“今天过得好吗?”
永辉吻了吻柳飘飘白皙的脸颊,“好,我简直等不及要回家来。”
“饿了吗?先还是先吃饭?”
永辉站着踌躇了一秒钟。
小心才驶得万年船,从陈文文处回家之前一定先洗过澡,连沐浴液洗发精都选跟家里用的同一品牌。
永辉的白衬衫领永远都雪白的,不为什么,洗澡次数多而已。
“那先吃饭好吗?煮着的汤刚好够火侯,再煮下去怕银耳要老了。”柳飘飘接着问。
柳飘飘总是能够丝毫不差的揣测到他的意思,有时候准确的程度简直让永辉觉得毛骨悚然。
藏着心思的人的思想总是很敏感。
说不定柳飘飘就雇了一些私家侦探跟踪过他。
说不定柳飘飘在他手提电话办公室里都安装了窃听器。
说不定柳飘飘有神眼,能看到别人的心。
他把这几个一闪而逝的念头丢开,柳飘飘要是真的有这种异能,她恐怕早已经把他剁成十八块来红烧了。
坐在那张透明玻璃玫瑰钢花的饭桌上,看柳飘飘不疾不徐地端出菜和汤,这就是他每天最期待的时刻。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进饭菜香气,柳飘飘的手艺永远是那么好,看似简单的菜色,其实不知道经过多少复杂的烹饪程序。
银耳红枣莲子汤味很正,在浓厚的甜香中巧妙的保留了银耳的的柔嫩滑溜跟莲子的苦香气,红枣选取上好的沧州红枣,水泡一小时,和莲子一起加入锅中大火煮沸后转小火,再入银耳煮得软熟,蜜汁甘润,加冰糖调和后甜而不腻;一小锅干贝豆腐煲乍看之下只是素蓝盘上摆着白色奶酪,翻过来才见真功夫,豆腐上镶着的拿绍兴浸饱的干贝垫着底蒸得软熟,时不时候还透出点新鲜虾肉的点点粉红;锡纸火拷桂鱼,清鲜得让人欲罢不能,一张餐桌上虽然菜色简单,但红白黄橙绿颜色相映,视觉和味觉都得到无法形容的享受。
光看看,就忍不住了。
“今天的菜好吃吗?”柳飘飘总是会这样温柔的问一声。
“太好吃了。”永辉边挥动筷子边由衷的说。
他才舍不得跟柳飘飘,不是为了别的,光为了柳飘飘做的这一手好饭菜,就怎么也得不离不弃。
要想抓住男人得先抓住男人的胃,这句话从来就没有错过。
永辉从以来就极少在外面吃晚饭,为了生意非在饭桌上应酬不可,他也仅只浅尝,一定留着胃口回家找补。出门在外,老婆交代,少酒少菜,永辉是不折不扣的完成的。
柳飘飘绝对有能力可以把他的胃牢牢的抓住。
只是抓住胃永远不等于抓住了心。
所有的男人现在都怀念唐宋元明那个时代,那时候像永辉这样的问题就根本就是问题,大老婆主持中馈,小妾陪他耍乐,才没有这么多烦恼?他只要把陈文文娶进门来做个小,柳飘飘负责打理家庭跟饮食,食欲和性欲一样能得到完全的满足,娇妻艳妾,两全其美,简直就和唐伯虎差不了多少。
每个星期都有那么几天,他会去陈文文的公寓,享受一下毫无负担的欢笑,毫无节制的做爱,饿了叫个外卖,二个人分着吃,偶尔还能吃几口麦当劳这类快餐,倒也十分新鲜有趣。
毕竟人总不能光娱乐,他总得回家吃晚饭,继续扮演着忠实的丈夫角色。
他喜欢柳飘飘给予他那种井然有序的宁静家居,也喜欢偶尔在陈文文的地方放纵一下。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就是永辉想要的,一直维持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要改变。
成功的男人基本都这样的,永辉从来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吃过一顿美味的饱饭,他正舒适的喝着柳飘飘泡的碧螺春,准备坐在沙发上看一下晚报,家里的响了。
柳飘飘接了,听了几句话,就直接交给了他,“一位陈小姐。”
永辉接过电话筒,脸上不动声色,但一颗心差点就跳出喉咙口。
柳飘飘好象什么也没有怀疑,给了他电话后就又回去继续研究食谱,温暖的黄色吊灯把柳飘飘包裹在一团光辉中,让她的脸像一尊沐浴在烛光里的玉佛像,端凝秀丽平静可人。
永辉要是不是要接,一定看痴了。
说完电话,再回头,发现妻子也温柔地看着他,“没有什么事情吧?”
“没有没有,别担心,没什么,只是客户想要一单业务,他们业务部门的。”
柳飘飘在他的茶壶里续了热水,“啊,对方业务单位啊?哦,你的名片上不是没有印家里的吗?”
永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搪塞说:“可能是人家从我朋友那里打听来的吧,现在做生意的人啊,千方百计的拉关系。“
柳飘飘脸上没有任何怀疑表情,温柔说道:“哦,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情,这些人也太不礼貌了,业务做到家里来了。”
永辉心里忐忑,脸上却没敢丝毫放松,“没事没事,以后叫她们注意。”
说完,忙低头乱翻报纸。
“哦,那就好。”
柳飘飘没停顿,主动结束话题:“那我去给你放水啊。”
永辉低头嗯了一声,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觉得背后有点凉,出了一身冷汗,到现在才发觉。
柳飘飘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停住脚歩,回头说:“对了,永辉啊,说到电话,最近老有人打兮兮的。”
永辉一颗刚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啊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安慰妻子说道,可能是拨错电话吧?
永辉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事情,也岔开话题说,“飘飘,过二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我们出去吃个饭,小小纪念一下。”
柳飘飘走进时候应了一下,口气似乎平淡。
永辉有点气,陈文文最近愈来愈难搞,不但花钱愈来愈凶,时时逼迫他回家摊牌,现在居然打电话到家里来了?
小女人!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也许该是时候冷她一冷,叫她知道做情人要懂得守点规矩。
永辉想是这么想着,可是他又想到陈文文在床上的风情万种,不由得又有些气馁,不舍得就此放手。
叹了叹气,又恨自己没生在古代了。
二日很快过去,永辉特意在城中著名的法国餐馆订了座,虽然家里有个煮菜高手,可是结婚纪念日总不能叫自己猫在厨房里洗切煮烹,绝对是应该出门让人伺候着庆祝的。
纪念日当然要送礼物,永辉从vancleef&arpels购下一式一样的两只灵感来自太平洋海岛上的繁花hawaii系列高级珠宝腕表,这腕表的机芯、表面和指针都隐藏于镶饰宝石的花瓣或叶子里,乍看是华丽首饰,只要触动秘密的小机关,表壳便会如鲜花般绽放,美丽,新颖,做最好不过,最重要的是妻子和情妇都有,皆大欢喜。
结婚纪念日当天,他提早离开办公室,打算先去安抚情妇再会妻子。
陈文文今天明显精心 )
壹
我坚信,每个人的童年,都发生过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些事情经过了岁月和世俗的磨练熏陶,变成了童年的荒谬幻想,距离我们越来越远,越来越不真实。
我们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忙碌奔波,看我们自以为科学的书籍,欣赏我们自以为美的东西,说我们自以为正确的话,坚信我们自以为是的真理。
然而,我坚信,每个人的童年,都发生过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拣到被五分钱的纸币包起来的诅咒传教信,然后按照信的要求认认真真抄十份,偷偷放到其他同学的书桌里,而那个收到传教信却没有传抄的同学第二天就没有上学,第三天第四天也没有来,以后永远都没有来,你坚信他是被那封带有诅咒传教信带走了,可是没有大人相信你的话。
再比如,童年的你,坚信膝盖磕伤后,只要在土地上划个十字,然后取十字中间的细细的土沫敷在伤口上,你的伤就会好,结果真的好了,由此你坚信自己确实是土做的。另外你还坚信你是从村边干枯的河里挖出来的,为此你的童年一直对那个干枯的河有种奇怪的情结。
童年的离奇记忆,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团粉灰色的迷雾,于我而言,童年最深的记忆就是小如——我的儿时闺中密友。
贰
小如是个令人嫉妒的,总是梳着两个小辫,刘海直直的,仿佛在眉毛上面贴了一块墨色的宣纸。小如头发的正中间,直直分开一条线,露出白白的头皮,那条分开头发的中分线,前端和鼻尖、肚脐、双腿中间连成一线,后端和脊椎、股沟串连一气,分得毫厘不差。小如说那是她的后妈妈一根一根数着头发分的,对此我深信不疑,并且我怀疑她的后妈妈有某种恶毒的用心,打算顺着这条线把小如从正中间劈成两半,那分开的两半,也是分毫不差。
小如的后妈妈也是我嫉妒的内容之一,因为那个时候我正迷恋白雪公主,我多么期望自己的妈妈是后妈妈,这样就会有王子来救我,可惜我不是,小如是。
因此我有点恨小如,我原本打算把自己的妈妈杀死,然后让爸爸找个后妈妈,然后我就一心一意地等待我的王子到来,可是因为小如的存在,有了两个白雪公主,那么王子该救哪个呢?万一王子选择救小如而不是救我,那我妈妈不是白死了吗?万一王子因救我还是救小如而烦恼干脆哪个也不救就骑着马走了,那我不是也不能顺利成为白雪公主吗?
就是因为小如,我才不能成为白雪公主,因此我盼望小如的后妈妈早点动手,顺着小如头顶的那条中分线,把小如劈成两半。
这个想法是万万不能让小如知道的,因为她若是知道了,肯定就不会和我一起去挖河坑了。
村子的尽头,有一个已经干枯的池塘,那里是孩子们的乐园,春天采野花,夏天捉蝴蝶,秋天逮蚂蚱,冬天则最有趣,下雪的时候,从河岸滑到河底的感觉,真是美妙无比。
我们村子里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是从那个干枯的池塘里挖出来的,包括我和小如。最近,我和小如正在密谋也偷偷挖一个孩子出来。
弎
关于挖孩子这件事情,其实我另有居心。
因为小如的后妈妈迟迟不肯对小如动手,所以我计划骗小如比赛挖孩子,等坑挖好了,就把小如重新塞回到河坑里,让她在那个坑里慢慢等待新的大人把她挖出来当自己的孩子。
关于让小如自己挖坑埋自己的,源自于爸爸无意中说起的一个成语,叫做“焚书坑儒”。
我并不是要杀死小如,我只是让小如重新回到她来的地方,等待重新被挖而已。
虽然我盼望小如早点回到河坑里,但是我却无法容忍小如挖坑比我挖得快,我期望在小如回到坑里前能赢她一次。
就在我觉得坑的大小可以容纳下小如那一天,我们却真的挖出了一个孩子。
爷爷一直跟我说,只有大人才能挖出的,看来爷爷的话未必可信。
我们挖出的是一个小男孩,就是半个月前收到了诅咒传教信没有传抄的那个男孩。因为他没有按照信上的要求去做,所以他被惩罚重新回到了河坑里,等待新的爸爸妈妈。
可是,这个小孩比我和小如看起来还要年长,在他被塞回河坑前,一直是我们的小哥哥,我们这么不负责任地把他挖出来,难道要让他叫我妈妈吗?
小如似乎并没有思考到这么深邃的问题,她一向头脑简单,只是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说道:“太好了!我们真的挖出了小孩!我当妈妈,你当爸爸好不好?”
于是,接下来,我们又为了谁当爸爸谁当妈妈的问题争吵到天黑。
最终自然是我胜利,小如无可奈何地当了女爸爸。我们约好绝对不能让大人知道我们有能力挖出小孩,因为他们不会相信的。
我们给我们的儿子小哥哥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悟空。因为我们希望他长大后变成齐天大圣,让所有的大人夸奖我是伟大的小孩妈妈。
肆
既然我和小如都有了自己的小孩,那么白马王子对我这个已婚的白雪公主就不会感兴趣了,因此我暂时放弃了成为白雪公主的梦想,一心一意和小如抚养我们的儿子小哥哥——悟空。
在我和小如家的中间,有一个废旧的杂货屋,我们就把悟空藏在那里,每天早晨,都会从家里偷来米粥、馒头和咸菜,喂悟空吃。
可是悟空是个
的孩子,他好像永远都不会饿似的,怎么喂他,他都不肯张嘴,也不肯说话,甚至连动都不肯动。
妈妈说,我小时候不肯吃饭,妈妈会把饭嚼碎了,嘴对着嘴喂到我口里。虽然嘴对着嘴有耍流氓的嫌疑,但是为了我们的儿子,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我嚼了一口馒头,一口咸菜混了一口米粥,在嘴里很卖力地嚼碎,然后嘴对着嘴送到悟空的口里。
悟空的嘴唇很凉,嘴里还有一股的臭味,大概是很久没有刷牙的缘故,所以我和小如决定下午再来看悟空的时候,替他刷刷牙。
叔叔和婶婶总是吵架,妈妈就劝他们说,有了自己的小孩,一切都会好了。我当初不信,也不觉得从河坑里挖一个孩子对于改善两个人的关系有什么用处,但是自从有了悟空,我相信了妈妈的话。
自从有了悟空以后,我和小如有了自己的秘密,有了共同的财富,有了更多的话题,我们的关系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默契和亲密,现在我根本不在乎什么白马王子了,我只想和小如一起把悟空养大。
小如也是一样的想法,连她以前最宝贝的洋娃娃,都肯借给我玩了。
伍
由于悟空一连七天都没有,所以身上开始长虱子,不但长虱子,还长出了奇怪的肉虫,那些肉虫从悟空的鼻孔里爬出来,然后悟空就流出了黄色的鼻涕。
小如担心地哭起来,我责怪她不该在孩子面前哭,安慰她我也长过肉虫子。
那是去年的事情,我牙疼的厉害,奶奶说我牙里长虫子了,所以就用泥巴做了一个泥圈圈,扣在我的耳朵上,然后用香油炸了葱籽,再把炸过葱籽的热油抹到小碗上,扣在泥圈圈上,我嘴里的虫子闻到了香味,就顺着耳朵爬出来了。
我也如法炮制用这种办法对付悟空里的虫子,于是悟空身体里就源源不断地钻出虫子,不但钻出了虫子,身上还长了很多疮,流出脓水,散发出恶臭。
在我和小如很严肃地讨论以后,我们决定求助于大人,因为只有大人,才有能力带悟空去。
我记得那天是阴天,一脸狐疑的
大人们带到了那个小破屋,看到躺在里面的悟空,尖叫着捂住我的,然后整条街就乱作一团,继而整个村子乱作一团。妈妈狠狠地打了我的屁股,可是小如的后妈妈却没有打小如,反而不停地哄她安慰她,由此我得出结论,亲妈妈不如后妈妈好,从那一刻我又开始嫉恨小如了。
再后来,一个女人哭天喊地跌跌撞撞跑过来,也不嫌弃悟空身上的虫子,抱着他痛哭起来。
我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比我更爱悟空,因为身为悟空妈妈的我,都不会因为悟空生病而哭得如此悲壮惨烈。
那件事以后,我和小如分别被亲妈妈和后妈妈关在家里,亲妈妈和后妈妈分别请来了神婆给我们驱邪,在我亲妈妈知道我曾经做出和悟空嘴对嘴这件流氓勾当以后,开始疯狂地命令我刷牙,一天要刷无数次。
后来我读到过一本外国读物是长大以后的我变成外国人写的。
陆
没有了悟空以后,我和小如的关系又变得紧张起来,除了嫉妒她的后妈妈以外,我越来越没有办法忍受她的发型了。
悟空离开后,小如就剪了短头发,剪了短头发以后依然是中分,头发像麻绳一样,以中分线为界,分别搭在脑袋的两侧。那条中分线还是那么“中”,就像妈妈在给我做衣服的时候在布料上划出的线一样,让人有一种想顺着那条线剪开的欲望。
除此以外,我还开始做恶梦,梦到了悟空。
梦里阳光明媚,我拉着悟空的手,说:“小哥哥,你来帮我挖这个坑好不好?我想超过小如的坑。”于是悟空就开始帮我挖坑,挖好了以后,我又让悟空躺进去试试大小合适不合适。
如果这个坑可以装下悟空的话,那就一定可以装下小如。
悟空起初不愿意,但是我威胁他说,如果他不同意,我就把他没有抄传教信的事情说出去。于是悟空就乖乖地躺了进去。
我又想,万一小如不肯乖乖钻回到坑里,而是要和我抢着当白雪公主的话,那我就用小铁锨打她,可是我担心我的小铁锨不够长,万一够不到躺到坑里的小如怎么办?于是我就拿悟空的脑门实验了一下,谁知道悟空就赖在那里怎么也不肯起来了。
我猜测悟空是担心传教信的事情泄漏出去,于是故意躲在这个坑里,最后我很好心地成全了他,用土把他重新盖好,第二天还可以在小如面前邀功。
然后我就梦到悟空咬着我的舌头,再然后,就是亲妈妈不停地给我刷牙,最后我就醒了。
卧室里黑乎乎的,我在我自己的小床上翻了个身,就看到爸爸妈妈在床上打架。悟空背对着我站在爸爸妈妈的床边。吓了我一跳,刚想警告悟空我才是***妈,还未张口,悟空就转过身了。
悟空转过身后,依然是背对着我,无论他怎么转身,都是背对着我。
我终于哇地大哭起来。
柒
我觉得小如那条中分线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欠扁了,每当小如低着头摆弄她的洋娃娃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冲过去顺着那条线割一刀。
现在我对小如的仇恨,已经和白雪公主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就是单纯地恨那条中分线。
因为我无论怎么摆弄小如的头发,怎样把小如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小如只要晃一晃脑袋,那条中分线就仿佛有生命似的,自动把小如的头顶分成了两半。
这简直是对我莫大的侮辱,对悟空的妈妈的莫大的侮辱。而且那条可恶的中分线开始进入我的梦里,变成一条锋利的刀刃,把我从中间劈开。
这是我决然不能容忍的事情,我无法容忍我制伏不了一条线,我无法容忍一条线对我的公然挑衅,所以我打算顺着那条线把小如从中间劈开,然后让小如的后妈妈当我的后妈妈。
这件事情,在和小如商量后,小如因为怕疼,很坚决地拒绝了。
但我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于是第二天,我就带小如到我家里一起看西游记,西游记里的悟空被妖怪砍了那么多刀,还嘻嘻笑着,既不会疼,也不会死。小如有些犹豫地摆弄着洋娃娃,还是不肯答应。
我终于生气了,大声说:“小如!你不配做悟空的爸爸!”小如含着眼泪抬起头,怯怯地说:“那……你轻点哦……”
我笑着说:“你不会觉得疼的,我先给你吃仙丹”。
我拿出爸爸给老鼠吃的馒头,那个馒头曾经不小心被一条大狗吃过,那条大狗吃了那种馒头以后,就一动不动,任凭爸爸怎么割它,它也不觉得疼,因此我对它止痛的威力深信不疑。
果然,小如在吃了馒头以后,和那条狗一样蹬了蹬腿,就不动了。我从厨房拿出菜刀,开始顺着小如的中分线劈小如。
我没有想到小如的头皮那么硬,无论我怎么劈,也劈不开,那条中分线被我砍得血肉模糊,依然固执地、鲜血淋漓地把小如的头发分成两半。
小如的中分线,是我见过的最固执的线,我猜测这条中分线前世一定是一个地下党员,是个宁死不屈的烈士。
捌
后来关于中分线的童年记忆,就逐渐迷糊了,我只是隐约记得,小如和悟空一起来到我家的卧室,背对着我,看我爸爸妈妈在床上打架,小如留给我的背影里,依然有那条中分线。
------------------------------------
)
第一章
就是在白天,恐怖蜡像馆门前的红黄两色霓虹灯也亮着,格外引人注目。
克里夫?威尔克斯非常喜欢恐怖蜡像馆,喜欢到发痴的程度。克里夫是杂货店送货的小伙子,他总是可以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利用上班时间,每星期去参观蜡像馆一两次。
进入恐怖蜡像馆之前,参观者要先经过一条黑暗的走廊,这条走廊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从走廊出来,向左一转,参观者就可以看到血腥的谋杀场景:一个金发披肩的女郎,正把刀插进一个老头的脖子中,这个老头正坐在厨房吃晚饭。他的晚饭包括两根蜡香肠和两块蜡泡白菜。接着参观者可以看到一个绑架的场景,绑架者正从育婴室的窗户向外爬,参观者可以看到梯子顶端从窗口伸出来,绑架者露出上半身,腋下扶着一个小男孩。那里还有马拉在浴缸中被夏洛特刺杀的场景,还有克里斯蒂用他的长街袜勒死一个女人的蜡像。
克里夫喜欢每一个场景,从来没有感到厌倦过。但是,他并不像一般的参观者那样,用一种庄严而惊讶的神情盯着那些场景。克里夫总是忍不住要露出微笑,甚至想要大笑。这些场景非常滑稽,为什么不笑呢?
再往里走,有一些展示拷打折磨的场景,有的是古代的,有的是现代的,包括纳粹和法属阿尔及利亚。当然,那里有刺杀肯尼迪的场景,还有一些前几个月刚刚发生的谋杀场景。
对于恐怖蜡像馆,克里夫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在那里呆一个晚上。有一天晚上,他口袋里装了一个吉士汉堡,轻而易举地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克里夫知道,蜡像馆里面有三个工作人员,还有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在门口卖票。在里面的三个人是两男一女,那个女人也很胖,一头棕色的卷发,戴着一副眼镜,大约40岁。她在蜡像馆的正门前检票。
在里面不在那些黑乎乎的地方受到骚扰。克里夫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只知道溜进一个黑暗的角落是非常容易的。他注意到,晚上9点15分时,开始催参观者离开,因为蜡像馆9点30分关门。克里夫经常在晚上逗留到最后,他知道后面角落一扇门后面有一间人员专用的衣帽间,从那个方向他还听到过抽水马桶的声音。
于是在11月的一个晚上,克里夫躲到黑影中,听到三个人员正准备离去。那个女人名叫米尔达,她从售票员弗莱德手中接过钱盒,仔细数好钱,把它放在衣帽间的某个地方。克里夫对钱不感兴趣。他惟一感兴趣的就是在这里待一个晚上,并可以向人夸耀此事。
“晚安,米尔达,明天见,”一个男人喊道。
“还有别的什么事吗?我也要走了。”米尔达说,”哎,我真是太累了!不过,今天晚上我还要去看歌剧。”
“歌剧,”另一个男人毫无兴趣地重复道。
显然,售票员弗莱德交了钱后,就从前门走了。克里夫记得看到他关上前门,熄了前面走廊的灯,然后从外面锁上前门。
克里夫站在一个角落中。他听到后门也关上了,听到他们锁门的声音,他又一动不动地等了一会儿,然后踮着脚尖,走到他们放的那间房屋,他很好奇,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那间房屋。他带着火柴和香烟,借着火柴的光,他找到了电灯开关。屋里有一个旧桌子,四个铁柜子,一个锡废纸篓,一个雨伞架,还有一个书柜,里面放着几本书,书柜紧靠着墙壁,墙壁本来是白色的,现在已经泛黄了。克里夫打开一个抽屉,发现了磨得很旧的木头盒子,他曾经看见售票员捧着它从前门进来。盒子是锁着的。克里夫想,他可以拿着这个盒子离开,但他并不想那么做。他用手背擦擦木盆,他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可笑,他居然擦一个他不想偷的东西。
克里夫开始玩了。他找到电灯,把它们打开。他饿了,就拿出汉堡包,咬了一口,然后又把它裹好,放进口袋。他漫步走过肯尼迪被刺场景,肯尼迪夫人和许多医生都焦急地围着白色手术台,肯尼迪就躺在上面。这一次,那个绑架者从楼梯上爬下来的样子,逗得克里夫咯咯笑起来。那个被绑架的小孩看上去非常平静,你还以为他坐在婴儿室玩积木呢。
克里夫跨过铁栏杆,走进克里斯蒂用长筒袜杀人的场景中。他感到非常兴奋,自己竟然能够跟他们在一起。他离克里斯蒂这个杀人犯只有几英寸。克里夫伸出手,摸了摸红红的血,那血似乎正从那男人的喉咙里流出来,那喉咙被丝袜深深地勒进去。克里夫还摸了摸受害人冰凉的面颊。突出的眼睛是玻璃做的,有点恶心,克里夫没有摸它们。
两个小时后,他开始哼教堂歌曲――《上帝就在你身边》和《耶稣爱我》。他一点儿也不知道是什么。他还开始抽烟。
凌晨2点时,他开始感到厌倦,试图从前门或后门出去,但是做不到,两扇门都是从外面锁上的。他觉得很饿了,于是吃完已经干了的吉士汉堡包,把三张椅子拼在一起,在上面睡了一会儿。椅子睡得很不舒服,他知道他很快就会醒来。凌晨5点,他真的醒了,他洗了一把脸,然后又去看蜡像展。这次他拿了一个纪念品――伍德罗?威尔逊的领带。
蜡像馆上午9点30分开门,快到9点钟时,克里夫躲到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那是在一个黑黄相间的中国屏风后面,屏风前面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留小胡子的蜡人,他是被他妻子毒死的。
9点30分后,参观者陆陆续续地开始进来了,那个高个的工作人员又开始进行枯燥的解说。10点后,人多起来,克里夫这时才敢出来,混到人群中,离开蜡像馆,他口袋里放着威尔逊的领带。他有点累,但是很高兴,不过,转念一想,他该跟谁说这事呢?乔伊,那个蒙杂货店的傻伙计?他才不配呢!这么精彩的,不能跟乔伊那样的人说。克里夫上班迟到了半个小时。
“对不起,西蒙先生,我睡过头了,”克里夫走进杂货店,匆忙而礼貌地说。正好有送货的活儿等着他。克里夫推出他的自行车,把货物放在前面。
克里夫和他母亲住在一起,他母亲是个售货员,在一家销售长袜、内衣的商店感到欣慰的是,克里夫没有成为一个小流氓。克利夫在西蒙杂货店送货,到现在已经干了一年,他母亲觉得他已经安定下来了。
那天晚上6点30分,克里夫回到家,他编了个故事骗他母亲说,昨天晚上他遇到利奇,利奇在当兵,刚好休歪回家,他们在利奇家一直聊到深夜,利奇的父母邀请他留下过夜,克里夫就在他们家的沙发上睡了一觉。他。
克里夫不想向任何人说他昨天晚上的经历,别人可能会觉得那算不了什么。他把伍德罗?威尔逊的领带放在他的衣柜里,和其他领带挂在一起。那是一条灰色的丝绸领带,很老式,看上去很昂贵。那一天,克里夫好几次想像蜡像馆的工作人员瞥了威尔逊?伍德一眼,然后大叫道:”嗨!威尔逊的领带到哪儿去了?”
一想到这儿,克里夫就忍不住埋头笑起来。
但是,24小时后,这奇异的经历开始失去它的魅力,不那么让他激动了。只有在克里夫骑车经过蜡像馆时,他才会感到兴奋。他的心会猛地一跳,他的血会流得更快一点。不过,他没有买票进去看自己的杰作。
一天下午,克里夫突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这主意会让公众大吃一惊,会引起他们的关注。克里夫一边骑车去西蒙杂货店,一边忍不住兴奋地笑起来。
他什么时候行动呢?别着急,最好等一两天,好好地计划一下。这需要精密的计划,果断的行动,这正是克里夫所崇敬的。
他花了两天考虑这一计划。他到当地的游戏厅,一边玩蜡像馆,他在考虑具体该怎么做。
第二天晚上,在跟他吃完晚饭后,克里夫去蜡像馆,买了一张门票。卖票的男人低头忙着找零钱和撕票,没有抬头看他一眼,这很好。晚上9点,克里夫走进蜡像馆。
他看着那些展览,虽然它们不像往常那样吸引他。伍德罗?威尔逊的领带仍然没有系上,好像没有人注意到它不在了,克里夫轻轻笑起来。他记得,那个晚上,四处巡查的那个工作人员是最后离开的。克里夫猜想他可能有钥匙,那么他应该是最后一个被杀的。
第二章
那个女人应该是第一个。当参观的人群慢慢离开时,克里夫又躲到一个黑暗的角落中。米兰达穿着外套,戴着帽子,向展览厅的一个人说了声再见,准备从后门离去。当她经过克里夫身边时,克里夫冲出来,一只胳膊从后面扼住她的喉咙。她只轻轻地哼了一声。
克里夫双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最后,她一动不动了,克里夫把她拖到衣帽间左边的一个黑暗角落中。他踢翻了一个空盘子,但是,这响动没有引起那两个男人的注意。
“米兰达走了?”一个男人问。
“没有,她没走。”说话的男人走到走廊,向空空的衣帽间望了一眼,房间里的灯仍然亮着。”她已经走了。我也要走了。”
这时,克里夫冲出来,用同样的方式扼住这个男人的脖子。这次不那么容易了,因为这个男人使劲挣扎,但是,克里夫虽然削瘦,却很有力,他猛地把那男人的脑袋撞向木地板。
“怎么了?”撞击声引来了第二个男人。
这次克里夫猛击他的下巴,但是没有打中,打到他的脖子。但是,这一击把这个矮个男人吓晕了,没有避开随之而来的第二拳,克里夫抓住他的衣领,把他的头猛地撞向坚硬的墙壁。这时,克里夫确信三个人都已经死了。两个男人的脑袋血淋淋的,那个女人嘴在向外流血。克里夫在第二个男人身上掏钥匙,最后在他裤子的左边口袋找到,口袋里还有一把折叠刀。克利夫把刀也拿了出来。
这时,那个高个男人轻轻地动了一下。克里夫警觉地打开折叠刀,对准那个男人的喉咙捅了三刀。
行了,克里夫想,再次检查了一遍,确信三个人都已经死了。他们流出的是真的血,不是蜡像身上的油漆。克里夫打开展厅的电灯,开始寻找放置三具尸体的合适地点。
那个女人应该放到马拉的浴缸里,这是毫无疑问的。克里夫考虑要不要脱掉她的上。她血淋淋的嘴巴大张着。
天哪,这真是太可笑了!
现在轮到男的了。那个喉咙被他捅过的男人应该放到老头的地方,那个老头正在吃蜡香肠和蜡泡白菜,他身后的女人即将把刀捅进他的喉咙。这费了克里夫15分钟的时间。既然那个老头是坐着的,克里夫就把他放到衣帽间的厕所马桶上。看到老头坐在马桶上,喉咙在流血,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叉,真是太好笑了。克里夫靠在门上,放声大笑起来,一点儿也不担心被人听见,因为这太滑稽了,就是被人抓住也值得。
下面该那个小矮个了。克里夫向四处打量了一下,他的眼睛落到伍德罗?威尔逊身上,那个场景描绘的是1918年停战协议签字仪式。一个蜡像坐在一张巨大的桌子后面,正在签什么东西。对于一个脑袋几乎裂开的男人,那地方真是太合适不过了。克里夫费力地从蜡像手中抽出笔,把它搬到衣帽间,放在办公桌边。蜡像僵硬的手仍然是写字的样子,克里夫把一枝圆珠笔塞进他的右手。现在该做最后的工作了。克里夫发现他的上衣沾满了点点血迹,不过到目前为止,他的裤子上还没有血迹。
克里夫把第二个男人拖到伍德罗?威尔逊的展台,把他塞到椅子里。可是他的头总是向前倒在桌子上,倒在蜡做的纸上,他软绵绵的手也抓不住笔。
不过,总算弄好了。克里夫向后退了一步,露出微笑。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坐在一张椅子上,休息了几分钟,因为他的心脏跳得非常快,他突然意识到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非常累。啊,他现在已经拿到钥匙。他可以锁上门,回家好好睡一
------------------------------------
)
互联网
3671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