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战国
“爷爷,我好累啊,咱们能不能歇一歇啊?”一个稚气的童生至茂密浓翠的山林中传来.
“乖孙啊,过了这座山就是魏国的边境了,把你带到你父母家,爷爷也就能安心了.”老人眉须皆白,树枝一样的手臂牵着一个不足十岁的男孩.
唉,当初把这孩子带到少梁居住,就是怕家住边境不甚安全,可是哪曾想,近年来秦国势力不断壮大,少梁以西战乱不断,以前以为十铜墙铁壁的少梁城,如今看起来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天下局势如风云骤变,怪只怪生不逢时,偏偏生在战国,人命贱如蝼蚁.
眼看着乌云如墨,山雨就要来了,老人弓着背,加紧赶路,眼前的羊肠小路,蜿蜿蜒蜒不知要通向哪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爷爷,爷爷,我走不动了.”男孩小小的步伐实在是跟不上他的爷爷了.老人望着阴云密布的山顶,又回头看看孙子晶亮的眼睛喝疲惫的小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来,爷爷背你”说着放下身上的背篓,把孙子小小的放进去,再吃力的背了起来,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而小小的男孩一被放到背篓里就进入了梦乡,实在是累得坏了.
老人不知走了多久,路已经越来越窄,草丛越来越茂密,而雨也眼看将至,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潮湿的味道.这时,孙子在背篓里醒了过来,幽幽的说:“爷爷,停一下,草丛里有东西在叫我.”
有些不信,他虽然耳背,但是能把孙子吵醒的声音怎么也是该听得到的.“乖孙啊,你听错了,哪有什么声音啊?”
男孩偏偏不信,在背篓里直要下来,把竹篾的背篓弄得摇个不停.拗不过他,只好放他下来,自己一下坐在地上休息一下.男孩甫一落地,就马上跑向旁边茂密的草丛中去.
“回来啊,草丛里有虫蛇.”
话音未落男孩已经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狐狸,狐狸的皮毛上全是鲜血,像是被什么猛兽袭击了一样,红色的雪衬得那雪白得皮毛更是亮丽动人.狐狸的嘴一张一合,还有一丝生气,也许刚刚就是这呼救一般的小嘴吵醒了孙儿吧.
爷爷很是高兴,到了他这个年纪的人确是见不得死亡的,要是没有人发现它,这只小狐狸难保不又被谁逮了果腹了.
祖孙俩乐呵呵的给小狐狸包扎了伤口,继续赶路.男孩把小狐狸背在自己小小的背篓里,一路上竟哼起歌来.山顶层层的乌云似乎也没有刚才那样厚重了.
眼看快到山下了,雨还没有下来,男孩牵着爷爷的手,一路说个不停,“爷爷,你说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哩,是叫雪儿,还是叫冰儿呢?””爷爷,你说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呢?”老人呵呵的笑着,不去理会他幼稚的小孙子.
这时,越来越宽阔的路上出现了一队巡查的士兵.走到祖孙俩面前停了下来.“你们这是去哪里啊,前面就是晋国的边境了,还不快回去?”
“我的儿子媳妇就住在前面的村子里啊.老汉这是带着孙儿投靠他们去的.”老人说道.
“什么村子,这附近早就没有村子了,你们是想叛国是真的吧?”
什么,没有,没有村子了,那他的儿子媳妇,难道也淹没在铁蹄中了吗?老人一时已经悲痛得说不出话来了,这小小得孙儿啊,还没有赶到父母家就已经成了孤儿.
“最近国家战乱,叛国的人太多了,我们就是在边境巡查的,一旦发现有百姓不安分守己,就格杀勿论.”士兵们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不,我们没有,没有啊,我们马上就回去.”
“回去,回去还要大爷们押送呢,你再跑回来怎么办,我们可没有时间来回盯着你们.”说着,手起刀落,一剑就刺进了心中一痛,就此气绝了.男孩小小的尸体趴在爷爷的尸身上.
那帮兵士继续走着,“今天又杀了两个叛国的,回去可以和头交代了,哈哈哈!”
雨,突然间就夹着雷气势汹汹的下来了,在山路上蜿蜒成一道道沟渠,夹着祖孙俩鲜红的血液.真是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只有孙子小小的背篓里,一双晶亮的眼睛透过雨帘向外望着,晶亮的,如泣,如诉的…
2、北宋高祖年间
“现在国家百废待兴,正是朝廷招募贤才的时候,我等同僚正是赶上了好的时候啊.”一艘小船正载着赶考的学子往开封的方向行去,中间一个书生正在高谈阔论,眼睛里闪着亢奋的光辉.另外的一些书生也在高声附和着,在这个年代,只要一旦科举高中,就可以一步登天,步入仕途,就此可以和窘迫的生活告别.为首的书生得到这样的响应很是高兴,眼光一瞥,却看见一个呆人趴在船舷上,对他的慷慨陈词无动于衷.
“同窗的王子进,你对我的话没有什么想法吗?”被叫做王子进的人回过头,一脸沮丧的样子,“有有有啊,道然兄啊,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啊,我觉得非常正确.”那个叫做道然的书生很是满意的点了一下头,却听王子进接着说道:“你讲的道理我是都懂的,就是不懂的是,这湖边绿柳如烟,华亭如盖,又接近京城,怎么就没有一位佳人呢?”
他的话一出,换来一船的人哄堂大笑,连摇船的艄公都忍不住的摇头,喷饭.王子进却不以为然,打开折扇跺着步子走到船头,长身而立,说道:“古来功名皆粪土,倒是真心难求.”话一出口,又换来一阵哄笑.本是一位谦谦公子,却如此不求上进,船头的老艄公不禁连连摇头.
正笑闹着,王子进却像着了魔一样,头歪在一侧,僵住了不动,过了一会,亦步亦趋,径向船尾走去,众人停住了笑声,一起望向那边,只见堤岸边,绿柳旁,一个白衣的人亭亭玉立,只见黑发如云,肤白胜雪,执一纸扇掩面,虽看不清眉目,却也知是一位佳人.”喂,你快回来,前面就没有路了.”众人惊呼道,可是王子进只觉得自己是走进一副绝美的画中,里面人面桃花,是一番诱人的景致,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只听“扑通”一声,他终于掉进了水里,慌忙中喝了两口水,一边还不忘喊着,“折扇,我的折扇呢?”等会见了美人,没有折扇怎么行呢,怎么也是个文人,不能丢了风度啊.船上的人见他还是深黯水性,都放了心,在上面起哄:“王子进,快游啊,游道美人身边去!”“快啊,快啊,搏美人一笑去啊.”
王子进在下面收到鼓舞,也不觉得是讽刺,真的奋力向岸边游去,又觉得长袍浸了水,太碍手碍脚,脱了,发冠也挡眼,摘了.心里一门心思只是那倾城的容颜了.
越来越近了,真的是位佳人啊,柳眉如黛,发亮如丝,好像,好像还在冲他笑啊.顿时受到鼓舞,几下游完了剩下的路程,那人在岸边等着他,见他快到了,竟伸出一只玉手,要拉他上岸.
王子进见了面前那修长的一只手,不紧有些犯窘,孔老夫子都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怎么能如此唐突了美人啊.还在犹豫呢,那手又招了招,如柳枝拂面,柔弱无骨,不管了,什么伦理道德,都不如眼前的景致诱人,一把抓住了,那人很轻巧的就将花痴王子进一把拉上岸.
咦,这个美人的手稍嫌硬了些,大了些啊,还有这力道,好像自己也比不过啊,但见眼前一张桃花脸,虽然有点英气,却掩不住眼波流转的风情.
赶紧鞠了一躬,“多谢佳人救命之恩,小生江淮王子进,这厢有礼了.”只见佳人一双晶亮,晶亮的眸子注视着自己,这样的眸子,如泣,如诉,好像在哪里见过.正愣神间,就听佳人开口了,不是想像中的温言软语,却是一把清亮的男声:“村野之夫胡生在此有礼,请问王兄有何贵干?”
王子进立刻瞠目结舌,脚一软,本就站在岸边,竟不着力,又跌倒水里,这次是真的沉了,不仅是身子,连心也沉到了冰凉的湖水中,隔着荡漾的碧波,怎么见这胡生的笑容中竟夹着一丝狡诘呢.湖水很凉,他眼前一黑,竟觉得很久以前,似乎也在冰凉的水里躺过,也有这样一双晶亮晶亮的眼,这样注视过自己.
3、渡船
待得王子进再次醒来,又是在船上了,周围一干学子正在把酒言欢,行诗对句。天这时已经黑了下去,只有红烛摇曳。王子进看了看身上干爽的衣服,又看了看一干与平时并无二致的同僚,下午的事,原是南柯一梦。还好没有发生过,不然真是出了大丑啊。可是那样的人,真是美啊,就是可惜美梦到了最后怎么变了恶梦呢,要是自己能够控制梦境,将那少年换做佳人,哪怕一辈子在那梦里不醒来也是心甘情愿了。正想着,他那个叫道然的同窗发现他醒了,忙叫道,“快看啊,我们的唐突公子醒来了!赶快把胡公子叫进来,让他们来一个执手相认。”听了这话,王子进心中是一片冰凉,现在只想一头睡过去不再醒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所熟悉的哄堂大笑又在包围着他了。
道然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只折起的扇子撩起了船舱的竹帘,正是今日下午的那位翩翩公子,依旧白衣胜雪,剑眉入鬓,见到王子进,不仅失声一笑,做了一个揖,“小生胡绯绡,字炎天,见过王兄了。”说着,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王子进见了很是不快,仿佛这是在揭他的短,“没事闲的长得如此雌雄莫辨,还偏偏取了个雌雄莫辨的名字,我叫王子进,字莫离。行了吧,没事跟着我们干吗?”
“唉唉唉,我说子进,这你就不对了,这位胡兄今天是在岸边等咱们这条船,也是要去赴考的,谁会知道你比船跑得还快呢。”道然跑来打哈哈,却又引来一阵哄笑。
接下来一干学子都围着那个胡绯绡转,因为不管他的名字多么拗口,不管他长的有多么像女人,在他们知道他是山阳书院的学子以后,就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尽出鸿儒的山阳书院啊,什么样的人才能进去受教呢,完全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那个胡绯绡竟然还会相面,“你啊,这次必进三甲,一定要清廉为官,要不然恐老来无福啊。”他摇头晃脑的指着道然。别人的过去将来他也说得头头是道。
那边王子进坐不住了,我呢,我将来会不会得到一位如花美眷,陪我共度今生呢?想着,手脚并用,从卧榻爬了过去,“恳请胡兄帮小生一看!”脸上尽是虔诚,为了美人,这点委屈算什么呢。
胡绯绡的眼光望着王子进那布满遐想的脸,眼中竟有许多的不舍。“王兄啊,你~”说着,欲言又止,“你快说啊,大丈夫不要婆婆妈妈的啊?”
“那恕小生直言,王兄必不得善终,怕是命不过而立。因王兄前世孽债太重,必将世世暴死,而王兄因八字凶险,所到之处必定有鬼怪相随。”他话一说完,周围的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连烛光似乎也跟着摇曳起来,忽明忽暗中,王子进的脸变得铁青。
是啊,怪不得给取名字叫莫离,是怕我遭逢危险吗?母亲啊,莫离,莫离,孩儿不孝,终要离你而去啊。
“王兄,王兄!”,呼唤的声音像自远方传来,周围一片寂静,看到大家关切的眼光,王子进不仅心中一酸。“王兄莫怪,相面只是信口胡说之事,王兄莫要当真。”胡绯绡在旁边安慰他。
王子进转过头去,面对着说话的那张俊脸,幽幽的问道“胡兄,可否告知我,我命中可否有桃花?”
此言一出,又换得一片哄堂大笑,不愧为花痴王子进,在这种时候还在想着美人。
“有、有、有,王兄有生之年,必能觅得一位如花美眷~”早已笑不成声。
那边王子进独自悲伤并着,算起来离而立之年只剩不到七年,又有多少时间可以和佳人做一对神仙眷侣呢?
4,开封
到了开封,已经是数日之后了。一到开封,王子进一干人立刻被人团团围住,有酒馆的跑堂,有客栈的小厮,更有妓院的老鸨带着一干姑娘过来了,对于开封这样的都市来说,三年一度的科考,确是不可错过的商机。大多赴考的学子在这一个月中丢失的不仅是功名还有他们饱满的钱袋。
“开封果然是繁华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那边道然在感慨着,其他人也个个来看。只有那个胡绯绡,倒像是见惯了繁华,不以为然的样子。
又走了几条街,还是道然想了起来当务之急是要投宿,莫要等了天黑要流落街头。一提起,大家都开始急起来,每天不知有多少赴考的学子赶到开封,他们这一逛就是大半天,现在有没有客栈都不知道了。
一行人走着,又不知走了几个街区,路上的店越来越大,景致也是越来越繁华。
“看,前面有一个大客栈啊!”其中一个书生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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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赌你的右手
有这样一个赌局。
开始的时候只是各人将自己身上的银两掏出来做一时消遣,这在风起云涌的江湖中是时时处处都可见的普通赌局,几乎不会吸引任何过往行人的目光。渐渐的,赌桌上的钱就都归到了一个人面前,当然,整个的场面看来依然是有输有赢,身在其中的几人就更加没有怀疑,所有人都认为赢家不过是单纯的走运罢了。江湖中有句行话,“有赌未为输”。凡是赌徒,总是相信这句话的。你可以随便找一个赌场进去看看,一个赌徒在输了钱以后,十有八九不会离开,只会继续下注希望能收回本钱,直到只能身文不名的走出赌场。
这天的情况也是一样。在所有人都输,一家独赢之后,赌局并未散去。其中一人输红了眼的,从怀里摸出房契狠狠拍在桌上,要求再赌。这样的行为在赌徒中也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因此不但无人阻止,反而引得其他几人纷纷仿效。一时间,家传古玉、地契房契,甚至随身佩刀都押了上来。
赢家倒也豪爽,拍桌叫道:“好!兄弟也是赌中君子,断不趁人之危!既然各位的身家都押了上来,这宝贝今日也就跟各位赌了!”一扬手,“啪”的一声,把一件物事拍到了桌上。其余几人一见陡然发出怪叫。有人甚至吃吃地问道:“你……你真愿意……”桌上放着的,乃是一柄竹扇。玳瑁边,象牙骨,香溢四座。赢家打开竹扇,露出扇面上的一幅桃花,冷笑道:“各位看清楚了,当日天下堡老堡主亲口允诺,有此扇者可求天下堡堡主传授一套绝技,此事天下皆知。兄弟今天拿它下注,有本事的就来赢了去。”
赌局设在郑州着名的酒楼上,和平时一样,这个时候酒楼上也有许多江湖中人。他话音刚落,便已经又有许多人加入了这场赌局。赌局唯一的规则就是用你最宝贵的物事下注,输了离开,赢了,就可以带走赌桌上所有的东西。
消息传开,几天之内无数江湖中人都从四方赶来。
这个一开始十分普通的赌局到现在已经成了一场真正的豪赌。
你说的没错,总有人不稀罕天下堡的武功,但,他想要的,也许是赌桌上天下第一美人的香囊,剑圣一生打造的最后一把宝剑,又或是某人拼死从大内盗出的三十年御酿。
王飞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他是江湖中的一个小人物,六扇门里的一个小捕快。他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曾经“短暂”的赢过——虽然很快就输给了下一个赢家。王飞颓废地醉了一天一夜之后只想把自己六扇门的腰牌拿回来——赢不了赌局,总不能再丢了差事。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无恙。
赌局进行到第十六天,人群开始陆陆续续散去,因为现在的赢家已经连续赢了三天,剩下的人自认都赢他不过。另一个原因,现在的赢家就是如今的天下堡堡主本人。
天下堡的人已经开始收拾各式各样的赌注。
韦长歌微笑着就要站起来。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且慢”。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都是又有新的赌徒加入了。人群先是停顿了动作,接着就又围向赌桌——爱看热闹,一般说来也是赌徒的通病。来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身普普通通的粗布衣服,眉目也算俊朗,可惜紧紧地抿着嘴,看上去面无表情。
对手如此普通,韦长歌有些失望。他百无聊赖地转开视线,突然眼前一亮——年轻人身后,竟跟着一个绝色的美人!身为天下堡的堡主,武功势力在江湖中皆不做第二人想,而韦长歌自己,也是着名的美男子,年轻英挺风流俊赏,不知迷倒了天下多少女子。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生竟还没见过真正的美人!
但韦长歌毕竟是天下堡堡主,见惯各种场面,因此美人虽美,却也不至令他神魂颠倒。他很快收回目光,四周扫了一下,年轻人已经落座,众人的目光都只盯着那年人,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绝色美人。他皱皱眉头,对左右道:“还不加把椅子?”
左右略一迟疑,很快把椅子抬到年轻人身边。年轻人依然无动于衷,倒是那绝色美人对他微微一笑,坐下了。
韦长歌微微一笑,对年轻人道:“我是韦长歌。阁下怎么称呼?”
年轻人回答:“无恙。”
韦长歌又转向那绝色女子:“没请教这位姑娘贵姓?”
那少女脸上微红,低了头,只用口型回了一个“管”字。
韦长歌回她一笑,转而对着无恙:“赌局的规矩,请阁下下注。”
无恙点点头,把手中一个包袱放在桌上,等他慢慢解开,却是一个镂花的小木箱。那木箱是红木所制,上面雕刻的花纹虽然精致,但已经略显陈旧,看那大小,也不过能放下两三本书。这样一个小木箱子,能放什么贵重物事?韦长歌饶有兴致地盯着那木箱看了半天,忍不住再次微笑起来:“里面装的什么?”
“什么都没有。”
韦长歌抬手抚过桌面:“你想用这箱子来赌桌上的所有东西?”
“这就是我最贵重的东西。”
韦长歌略一沉吟,又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越发明亮,样子也越发迷人了:“好,只要你赢了,这里的东西就都是你的。”
无恙竟然也微微笑了。
“这些东西,我不要你的。我用这个木箱,赌两样东西——一块六扇门的腰牌,还有……”
无恙笑意更浓:“我赌你的右手。”
他话一说出来,这酒楼便是哗然一片。天下堡的人脸色更是难看。放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不要,已经很;用一个陈旧的木箱赌天下堡堡主的右手就更是匪夷所思!
赌局进行到现在,眼看是不能善终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看韦长歌怎么回答。
韦长歌脸上依然带笑,但心跳也不禁加快了。他一面故作不经意地翻看着手上不知本属于什么人的一只簪子,一面飞快地回忆是否有可能曾与眼前的年轻人结下仇怨。他可以确定以前从未见过无恙,也就不可能有什么仇怨。他十六岁开始行走江湖,至今不过十年,又自重身份,不肯轻易树敌,因此无恙替父执辈报仇的可能性也不大。但开口就要右手,若不是有着深仇大恨又何以至此?
无恙又淡淡地道:“我用我最贵重的东西赌你最贵重的东西,很公平。”
话说到这里,韦长歌已经不可能拒绝这场赌了。当着这么多江湖中人,一旦示弱,只怕不到一天消息就会传遍大江南北,到时候,天下堡的威名就是一败涂地了。韦长歌是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的,因此,他立即点头答道:“好,我就用这只右手赌你带来的东西——牌九,还是骰子?”
“骰子。”
“怎么赌法?”
“只比一局,三粒骰子,点数大的人赢。如何?”
“好。”韦长歌作了个手势,“我让你先。”
无恙也不答话,伸手拿过骰盅,略一摇晃就扣在桌上。
韦长歌凝神听着骰盅的声音——无恙掷出来的是三、六、四,嬴面不大。
“到我了。”
韦长歌极快地抄起骰盅,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晃动着,一边游刃有余地欣赏周围一张张瞪大了眼、紧张得冒汗的赌徒脸孔。——三个六。不会错。韦长歌信心十足的扣下骰盅,脸上已有笑意,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场赌自己已经赢了:“还是你先请。”
无恙揭开骰盅——三、六、四,没错。
韦长歌笑了笑,身手揭开自己这一方。不用看,一定是三个六,他这么告诉自己,但和所有人一样,骰盅刚离开桌面还未揭起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就是这一看,韦长歌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汗水不停从额角渗出。
不是三个六。
三、三、四。
韦长歌手一松,骰盅又掉回桌面。
人群鸦雀无声,用不着揭盅,只看他的脸色,所有人都知道天下堡堡主已经输了。
一触即发。
韦长歌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呆呆地坐着,半晌道:“你赢了……拿刀来……”
刀拿来上了,雪亮,韦长歌看着刀,突然长叹一声,飞快地举刀砍向自己的右手。人群传来惊呼。右手已经感到刀锋的寒气——他闭上——
没有预期中的剧痛。
韦长歌惊异地睁开眼——有人稳稳托住了他拿刀的左手——那美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对他露出甜笑。
“你的右手,我不是现在就要。”
说话的人隔着桌子冷冷发话:“三个月,三个月内你能帮我办成一件事,我就把你的右手还给你作为报酬。如果不能,三个月后,我会亲自到天下堡去取我赢来的东西。你的右手,就暂时先留着吧。”
韦长歌一愣,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了更危险的预感:“你要我作什么事?”
无恙豁的立起,死命握紧拳头,瞪着眼睛,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骇人的冷意,继而,一字一句地回答:“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站在酒楼中间的无恙犹如浴血修罗,又像是索命冤魂,包括韦长歌在内,所有人都感到一股令人发指的恨意。
韦长歌不觉也站了起来,他努力抑制住狂乱的心跳,问道:“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吴钩。”无恙极快的回答,似乎这个问题已经在心里回答了无数遍。
“……吴钩?”韦长歌一愣:“这个人是哪里人?家在何处?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是作什么的?可有父戚兄弟姐妹?或者,有什么亲近的朋友?”
他每问一句,无恙就摇一次头。
问完之后,韦长歌几乎感觉自己的右手已经不在手腕上了:“但,要找一个人,总得有些线索……你难道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吴钩?”
无恙脸上须臾闪过一种近于迷茫的神色:“那个男人如果活着,应该有四五十岁了……我也不敢‘吴钩’就是他的名字。不过,‘吴钩’——这两个字一定和他有关!”
韦长歌默然了一会,叹道:“你还是这会儿就把我的右手砍了去吧!”
无恙冷冷一笑,道:“三个月内你找不到他的下落,我自然会的。六扇门的腰牌,烦你差人送到城西檐子巷捕快王飞家。告辞。”转身扬长而去。
韦长歌看着他的背影,苦笑起来——吴钩?希望天下叫吴钩的人不要太多!
慢慢坐回椅子上,人群已识趣地自散开去,那一直站在他身旁的绝色美人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韦长歌环视一圈,叫过侍从:“韦敬,那姑娘呢?”
那侍从迟疑了一下:“堡主,什么姑娘?”
“跟无恙一起来的那位姑娘。”
“……回堡主,属下不知道有人和那年轻人同行……要不要属下追上去看看?”
韦长歌古怪地盯着韦敬看了半天,疲惫地挥挥手:“下去吧。”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仔细地端详着,这只手修长、优美、稳定而又有力,不知道砍下来会是什么样子?就算是天下堡堡主的右手,砍了下来,也不会和别的右手有任何区别吧?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看见桌上的骰盅,突然间,仿佛中了魔似的,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叫嚣着,要他揭开骰盅……
韦长歌颤抖着伸出右手。
他的脸色再一次变得苍白——
躺在桌面上的,赫然是三个鲜红的六点。
韦长歌并没有立刻去找吴钩。他回到天下堡的第一件事,是广派人手去找苏妄言。
苏妄言是洛阳苏家的长子,也是韦长歌迄今为止最好的朋友。之所以说是“迄今为止”,是因为苏妄言说“仗义每在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苏妄言从六岁那年知道这句话之后就一直引以为金科玉律,不止如此,凡是识字多于一百的人都被他划入“负心人”的范围,无一幸免。很不幸的,韦长歌认识苏妄言的那年,他们都是十四岁,因此他没有机会纠正苏妄言过激的思想,并且长久的成为“负心人”中的一个。
开始的时候,行走江湖,韦长歌总有机会意气风发的宣布“我最好的朋友苏妄言”,或是“好兄弟甘苦同当”。这个时候苏妄言就会在一旁淡淡地补一句“到这一刻还算是,下一刻就难保了。”虽说老被人这么抢白有点面上无光,不过又还不值得恼羞成怒,所以几次下来,韦长歌也就从善如流的加上了“迄今为止”一词。
苏妄言虽然有此怪癖,但却是出了名的博闻强识。江湖中无人不知洛阳苏家的苏大公子就是一部活生生的典故。他出身名门,家学渊博,早在少年时就立志要遍游天下。十年下来,不敢说足迹遍及天下,却也是十停走了七停了。
韦长歌相信,就算天下还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苏妄言也一定会有办法。
苏妄言踏进天下堡的时候,三个月期限已经过去了十天。他一进门,便扬手把一个小坛子扔向韦长歌。
韦长歌皱着眉头接住了,闻了闻,是一坛酒。他把坛子放到一边,道:“怎么来的这么晚?”
苏妄言笑了笑,坐到椅子上:“你派来的人运气不好,他到的时候我刚出门,他追了三天,才在甘肃边境追到我。”
韦长歌又皱了皱眉头:“甘肃?不是才去过?你又去那里作什么?”
苏妄言笑道:“上次在那儿看到一家小酒铺,铺子算小,口气却大——门口一副对子,扬言‘名震西北三千里,香盖江南十二楼’,我不服气,进去叫了一碗,果然好酒!回来后,想着你还没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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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二 八棺尸场
某大型综合性商业广场位处寸土寸金的省会城区中心旺地,内有铺位近千,门外车水马龙、人流如鲫,但场内人客却凤毛麟角。广场开业至今已六载有余,但仍有大量铺位闲置,场内之冷清与场外天天如同庆典之热闹相比,犹如阴阳二界之别!
如果场内的冷清只是经营不善,那也没什么特别的,每天也有商场开业结业,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人客稀少的原因,是因为场内屡次发生“飞人”事件。广场虽占地甚广,但并不高,而且一般人只能上到五楼,可是这里的四五楼却成为当地的自杀圣地,经常会有人在四楼或五楼跳下广场中央的大堂,当众表演“天外飞仙”。虽然死者都只是从四五楼坠下负一层的大堂,加起来最多就是六层的高度,但是大堂的云石地板冰冷而坚硬,摔下来的死者基本上都得用铲子来处理。
经常有人在这里自杀,虽然给警方带来不少烦恼,但一心求死的人,就算不死在这里自杀,也会另觅死处,所以警方没对广场作什么处理,只是让保安多些注意在四五楼护栏前徘徊的人。
向老板的出现,使自杀事情蒙上一层诡异的面纱,他是广场的一名档主,生意虽然不太好,但日子还是过得去,可是昨天他却无缘无故地从五楼跳下来,幸好当时大堂正有商家搞速销活动,他并没直接摔下地板,而是落在一堆杂物上,骨头摔断了好几根,但命还是保住了。然而,在做笔录的时候,他却声称自己并非自杀,而是被推下楼的,更说推他的不是人而是鬼。
在抵达医院之前,我粗略了解过向老板的情况,他是个普通商人,不炒股不赌博,没负债也没买过保险,家庭关系和睦,近期亦没与他人有什么争执,的确没有任何自杀的理由。方面也表示,他的精神状态良好,不像有妄想症之类的精神病。
我看见向老板时,他正躺在病床上,手脚都打了石膏,但他的思维很清晰,似乎没伤及脑袋。我和他聊了两句,话盒子就打开了,也许生意人大多都这样,他不但告诉我事情的经过,还告诉我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向老板说:“我是第一批进入广场的档主,开店已经六年多了,虽然广场比较冷清,但毕竟处于黄金地段,破船也有三斤钉,虽然赚不了大钱,但也不会亏本。因此,我就熬下来了,不知不觉就熬了六年多。
“广场经常会有人跳楼,开始时我只是埋怨会影响生意,并没往别的方面想。后来,跳楼的人多了,就有人说广场的风水不好,还有人绘声绘色地说,广场在挖地基时挖出八副棺材,说要死八个人才不会再有人跳楼。可是,广场每年都有好几个人跳楼,单是去年就死了七个,早就不止八个。后来,又有人说广场楼顶上那个牌匾,以草书写的广场名字中的‘广’,看上去就像个‘尸’字,因此有不少人暗地里叫广场做‘八棺尸场’。
“我们做生意的,对这种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几乎所有档主都在店门口挂上八卦或贴上灵符辟邪,我的店里也挂了个八卦。
“八卦挂了一段时间就会变黑,听说是因为挡住了煞气才会变成这样,如果完全变成黑色还不更换的话,就不但不能辟邪,还会招祸。所以,每隔一两年,我就会把八卦换掉。昨天,我看见八卦已经很黑了,就买了个新的准备更换,可是刚把旧的摘下来,就有客人来了,所以我就先去招呼客人,转过头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过了没多久,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当时感觉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跟着声音走。一直走上五楼,当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到五楼的护栏前面,并且爬了上去。我当时吓了一大跳,正想爬下来的时候,突然有只很冰凉的手往我背后推了一下,虽然隔着,但还觉得整个背脊都像结冰一样冷。还没明白是什么回事就掉下大堂里去了,幸好当时大堂有商家在搞速销,那些用来撑场面的空箱子堆得蛮高的,我就跌落在那堆空箱子上,所以才能把命保住。”
根据向老板提供的线索,我对此进行深入调查,发现广场在挖地基时的确曾挖出了八副棺材。虽然棺材都是破旧不堪,但上面的木钉却光可照人,并刻有怪异的花纹,崭新得如刚钉上去,没人知道是用什么木做的。棺材内的尸体已经腐化,只剩白骨,可是除骨头除,棺内还有数道尚未化掉的道符。
建筑商当时了派出所,但派出所对此一无所知,既不知道棺材是何时下葬此地,更不知道所葬何人。于是,便当作无主坟处理,直到拉到火葬场火化。
事后,建筑商为求让工人安心工作,就请道士到工地做场法事。但请来的道士在了解情况后,就说一定要将八副棺材放回原来的位置,因为这是一种清代的阵法,棺材一但埋下,就千年万年也不能挖出,连移动也不行,否则就要死八个人。
建筑商认为道士鬼话连篇,只不过是想把牛皮吹胀,多骗点钱罢了。况且,那八副棺材早就烧掉了,想放回原位也不可能,所以就想给道士塞点钱,叫他别乱说话,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好了。道士被建筑商气得瞪眼吹须,二话不说便拂袖而去。
道士走后,建筑商骗工人说已经没事了,可以继续开工。工人信以为真,就继续工程,可是广场还没建成,就有一个工人离奇地死掉。工地死人是常见的事情,所以并没引起关注,只当作一般事故了事。
广场落成后,因其地处黄金旺地,所以招商场面很火爆,没多久就把所有铺位租出,其中还不乏肯德基、必胜客等大户。然而,广场开业不足一年,就发了好几宗跳楼事件,死者中还有广场的档主。随后,广场更成为跳楼圣地,当地说起广场,第一时间想到的必定是跳楼。因此,不少商户陆续退场,致使广场日渐冷清。
有传闻说,部分参与广场工程的工人,经常会作恶梦,梦见自己在广场被人推下楼,或其它原因死在广场的大堂中。还有一个传闻,就是广场附近有一所中学,其中几个班级的窗户正对着广场。传闻每次有人跳楼时,这几个班级的学生都能看见广场上方出现一朵乌云,乌云的大小比广场面积略小,正好停在广场上方,不会飘走,也久久不散。而附近却是晴空万里,别说乌云,连白云也不多。虽然这些只是传言不可尽信,但挖出八棺一事,却有详细记录,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只是政府为免引起群众恐慌,而刻意隐瞒而已。
“过了没多久,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当时感觉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跟着声音走。一直走上五楼,当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到五楼的护栏前面,并且爬了上去。我当时吓了一大跳,正想爬下来的时候,突然有只很冰凉的手往我背后推了一下,虽然隔着,但还觉得整个背脊都像结冰一样冷。还没明白是什么回事就掉下大堂里去了,幸好当时大堂有商家在搞速销,那些用来撑场面的空箱子堆得蛮高的,我就跌落在那堆空箱子上,所以才能把命保住。”
根据向老板提供的线索,我对此进行深入调查,发现广场在挖地基时的确曾挖出了八副棺材。虽然棺材都是破旧不堪,但上面的木钉却光可照人,并刻有怪异的花纹,崭新得如刚钉上去,没人知道是用什么木做的。棺材内的尸体已经腐化,只剩白骨,可是除骨头除,棺内还有数道尚未化掉的道符。
建筑商当时了派出所,但派出所对此一无所知,既不知道棺材是何时下葬此地,更不知道所葬何人。于是,便当作无主坟处理,直到拉到火葬场火化。
事后,建筑商为求让工人安心工作,就请道士到工地做场法事。但请来的道士在了解情况后,就说一定要将八副棺材放回原来的位置,因为这是一种清代的阵法,棺材一但埋下,就千年万年也不能挖出,连移动也不行,否则就要死八个人。
建筑商认为道士鬼话连篇,只不过是想把牛皮吹胀,多骗点钱罢了。况且,那八副棺材早就烧掉了,想放回原位也不可能,所以就想给道士塞点钱,叫他别乱说话,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好了。道士被建筑商气得瞪眼吹须,二话不说便拂袖而去。
道士走后,建筑商骗工人说已经没事了,可以继续开工。工人信以为真,就继续工程,可是广场还没建成,就有一个工人离奇地死掉。工地死人是常见的事情,所以并没引起关注,只当作一般事故了事。
广场落成后,因其地处黄金旺地,所以招商场面很火爆,没多久就把所有铺位租出,其中还不乏肯德基、必胜客等大户。然而,广场开业不足一年,就发了好几宗跳楼事件,死者中还有广场的档主。随后,广场更成为跳楼圣地,当地说起广场,第一时间想到的必定是跳楼。因此,不少商户陆续退场,致使广场日渐冷清。
有传闻说,部分参与广场工程的工人,经常会作恶梦,梦见自己在广场被人推下楼,或其它原因死在广场的大堂中。还有一个传闻,就是广场附近有一所中学,其中几个班级的窗户正对着广场。传闻每次有人跳楼时,这几个班级的学生都能看见广场上方出现一朵乌云,乌云的大小比广场面积略小,正好停在广场上方,不会飘走,也久久不散。而附近却是晴空万里,别说乌云,连白云也不多。虽然这些只是传言不可尽信,但挖出八棺一事,却有详细记录,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只是政府为免引起群众恐慌,而刻意隐瞒而已。
“过了没多久,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当时感觉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跟着声音走。一直走上五楼,当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到五楼的护栏前面,并且爬了上去。我当时吓了一大跳,正想爬下来的时候,突然有只很冰凉的手往我背后推了一下,虽然隔着,但还觉得整个背脊都像结冰一样冷。还没明白是什么回事就掉下大堂里去了,幸好当时大堂有商家在搞速销,那些用来撑场面的空箱子堆得蛮高的,我就跌落在那堆空箱子上,所以才能把命保住。”
根据向老板提供的线索,我对此进行深入调查,发现广场在挖地基时的确曾挖出了八副棺材。虽然棺材都是破旧不堪,但上面的木钉却光可照人,并刻有怪异的花纹,崭新得如刚钉上去,没人知道是用什么木做的。棺材内的尸体已经腐化,只剩白骨,可是除骨头除,棺内还有数道尚未化掉的道符。
建筑商当时了派出所,但派出所对此一无所知,既不知道棺材是何时下葬此地,更不知道所葬何人。于是,便当作无主坟处理,直到拉到火葬场火化。
事后,建筑商为求让工人安心工作,就请道士到工地做场法事。但请来的道士在了解情况后,就说一定要将八副棺材放回原来的位置,因为这是一种清代的阵法,棺材一但埋下,就千年万年也不能挖出,连移动也不行,否则就要死八个人。
建筑商认为道士鬼话连篇,只不过是想把牛皮吹胀,多骗点钱罢了。况且,那八副棺材早就烧掉了,想放回原位也不可能,所以就想给道士塞点钱,叫他别乱说话,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好了。道士被建筑商气得瞪眼吹须,二话不说便拂袖而去。
道士走后,建筑商骗工人说已经没事了,可以继续开工。工人信以为真,就继续工程,可是广场还没建成,就有一个工人离奇地死掉。工地死人是常见的事情,所以并没引起关注,只当作一般事故了事。
广场落成后,因其地处黄金旺地,所以招商场面很火爆,没多久就把所有铺位租出,其中还不乏肯德基、必胜客等大户。然而,广场开业不足一年,就发了好几宗跳楼事件,死者中还有广场的档主。随后,广场更成为跳楼圣地,当地说起广场,第一时间想到的必定是跳楼。因此,不少商户陆续退场,致使广场日渐冷清。
有传闻说,部分参与广场工程的工人,经常会作恶梦,梦见自己在广场被人推下楼,或其它原因死在广场的大堂中。还有一个传闻,就是广场附近有一所中学,其中几个班级的窗户正对着广场。传闻每次有人跳楼时,这几个班级的学生都能看见广场上方出现一朵乌云,乌云的大小比广场面积略小,正好停在广场上方,不会飘走,也久久不散。而附近却是晴空万里,别说乌云,连白云也不多。虽然这些只是传言不可尽信,但挖出八棺一事,却有详细记录,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只是政府为免引起群众恐慌,而刻意隐瞒而已。
我询问过一些在广场工作的人,在四楼酒吧工作的小红说:“广场在晚上感觉蛮阴森的,而且经常会听见三楼有很嘈吵的声音,但三楼的商铺晚上都不开门,人影也没一个,不知道声音是那里来的。还有,要是从护栏旁边往大堂看下去,就会有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所以我们都不敢靠近护栏,尤其是单独一个人的时候……”
广场有问题是肯定的,但是有什么问题却不好说,更别谈解决方法。我和天书搔穿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来,只好拜访七求真人,听取他的意见。
刚向七求真人说明来意,他就摇头叹息,说:“这个广场本来就不该建,现在除非把它拆掉,否则还会继续有人死在那里。”
我请七求真人详细说明,他说:“那一区是龙脉所在,因此人流如鲫,自古就是经商旺地。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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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木头之所以不能用来打造做饭的铁锅,是因为它不是那块料,亦如,宁采臣之所以考不中功名,也因他不是那块料。他从17岁开始考,一直考到22岁,连续考了五年,连个秀才都没混上。到了现在,他只要一看到那些八股文,就头晕恶心,几乎要把大前年的年夜饭都吐出来。
有好几次,他都想对说,不考了,弃儒从商,哪怕专门收账呢——宁采臣收账可是很有一套的。除了收账,他还十分有经济头脑。
比如最近他就有个受惠一生的计划。他常到三十里外碧涛林北面的镇上去收账,因此也认识镇上不少人。听说,镇上最有钱的聂员外的独生女儿死了,未嫁的女子是不能葬进祖坟的,不能葬进祖坟就会成为冤魂野鬼。聂员外爱女心切,于是想给女儿办一桩冥婚。只要他宁采臣抱着灵位拜拜堂,然后再把聂葬在自家祖坟,就能成为聂家名正言顺的女婿,等聂员外百年之后,整个家业就都是他的了。
可这事却万万不能跟他母亲张口,每次站在床前,看到她盘着小脚日夜纺线织布供自己读书,那话就又如大前年的年夜饭般,穿肠而过、历经几世轮回继而烟消云散了。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是母亲寄予他的厚望,似乎也是他们这种穷书生唯一的出路,就连那一身傲骨的蒲先生亦不能免俗。
常把蒲先生挂在嘴边,且自相矛盾。她一会说,你瞧瞧人家蒲先生,19岁就考中秀才,还是三试第一!你要好好向蒲先生学习!一会她又抿着皱纹横生的小嘴说,你难道要像蒲先生一样,考了快三十年了,连个举人都考不中。过了一会,她又说,你学学人家蒲先生的毅力,看看人家都考了多少年了!
蒲先生是宁采臣的正面教材,同时又是他的反面教材。他只要一听到“蒲先生”三个字,就会有一股怨气从那生了老茧的耳朵里顺流而下,直入心房,浑身都不自在。有时候,他恨不得“蒲先生”这个人立刻从世界上消失,哦不,确切说,他恨不得“蒲先生”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当然,他的愿望没有成真,否则我们就不能看到流芳百世的《聊斋志异》了。
其实,莫说娶个灵位回来,就算是他替人收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在儿子做大官前,饭还是要吃的。
说起来,宁采臣也算是茶铺的常客,每次去收账前,他总要到那里坐一坐,喝一口粗糙的清茶,蒲先生对他也十分欢迎,因为只要他一去,总是说些不吉利的话赶跑喝茶的客人,蒲先生喜欢他这样。个中缘由,说起来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本来蒲先生开这茶铺是要贴补家用的,可当年三试第一的秀才开茶铺说出去总不体面,于是他灵机一动,给茶铺取名“聊斋”,并传出话去,在这里喝茶的人只要能讲好听的故事给他做文章才到这里喝茶,真正能给茶钱的寥寥无几,他这茶铺非但不能贴补家用,倒要拿家用来贴补茶铺了。
如此这般,蒲先生想不写故事都不成了,也亏得如此,我们才能读到《聊斋志异》这么好的——扯远了。
2.
这次,宁采臣又要去收账,路过蒲先生的茶铺时,他照例去坐一坐,替蒲先生赶赶客人。当时,有个酸秀才模样的人正坐在板凳上讲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热腾腾的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喝的蒲先生手都颤了。他一见到宁采臣,马上冲他使眼色。可是宁采臣一听那故事就入了迷,完全忘记自己的重要使命。
总也不回来,以为他偷偷溜到洞房,就到洞房去闹,进去才发现,只有新娘一人在,新郎却不知去向。
听到这里,宁采臣忍不住问:“新娘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洞房里?”
另一位蹭茶喝的人说:“那勾走新郎的人肯定是个女鬼了。”
那人又要了一杯茶,神采飞扬地继续讲道:“这位仁兄说对了。新郎家里人见儿子许久未回,就报了官,可是报官也没用,过了半年还是找不到新郎。半年后,新郎终于回来了。他回家后说自己这半年一直住在老丈人家里,大家都不信,就令他带路去看。新郎照原路找到老丈人家,却发现那里是一座荒坟。”
听到这里,宁采臣长长吸了一口气,蒲先生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讲完了,茶都快被他喝光了),他轻轻咳嗽了声,边悄悄冲他眨眼边说:“采臣,这又是要到哪收账去?”
宁采臣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急忙说道:“三十里外碧涛林的兰若寺。”此话一出,刚才讲故事的酸秀才大惊道:“兰若寺?!不能吧?!当年满清入关,屠城扬州,血洗山东。当时义军和清军会战的地方就在兰若寺,义军全部被清军所杀,连和尚都没留活口,自此兰若寺就成了荒寺,听说一到深夜就闹鬼,诵经的声音凄婉惨烈……你到那里收什么帐?”
宁采臣微微皱起眉头说:“难道我见鬼了?上次去那里,我见到的可都是的姑娘哪!”
那人不屑道:“寺里怎么会有姑娘!做梦了吧你!”
宁采臣一本正经地说:“怎么会是做梦呢?那日从寺中出来的时候,姑娘们还托我给她们找如意郎君呢!难道她们和你刚才故事里那样,都是女鬼吗?不会啊……”他边说边装模作样地翻随身的布兜:“你们看你们看,我这还有信物呢,有一位姓聂的姑娘,说谁看到这信物,她晚上就找谁做郎君去!”
旁边一人说道:“姓聂的姑娘?聂员外的千金不是刚刚死了么?!”
此话一出,还不待宁采臣把布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人们就一哄而散了。
蒲先生感激地冲宁采臣笑了笑,半开玩笑道:“难怪你每次都能要来帐,这么荒唐的事情都被你说得跟真的似的,难不成你真的要去兰若寺讨债?恐怕讨的是人命债吧!哈哈!”
宁采臣附在他耳边说:“当然是真的!”
3.
是真的才怪。不过,他到镇上去收账,要路过兰若寺倒是真的。
兰若寺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虽然庭院残败,看上去十分凄凉,但并没有什么冤魂野鬼,甚至连个鬼影都没有。
不过,他倒是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狐妖女鬼,那可是他们这些穷书生莫大的福音。你想啊,正当你穷困潦倒抑郁而不得志的时候,突然有个美女出现了,陪你读书写诗下棋,不需要媒妁之言,也不要你的钱,甚至连妻子的名分的不要。不但如此,有时候还会倒贴钱帮你考取功名,多美好的事啊!
眼下,就有这么美好的一桩事摆在宁采臣眼前,可惜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咽口水——说服母亲同意他娶个鬼妻,简直比见鬼还难。
宁采臣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一路唉声叹气,不知不觉走到了兰若寺外。当时正值正午,他走得筋疲力尽口干舌燥。他记得这寺中有一棵参天古树,树下有一口深井,虽然荒废已久,井里也难免有淹死的野狐狸死耗子,但这丝毫不影响井水的清凉。
因为刚在聊斋听了那个的女鬼故事,他心底其实有几分害怕,但想到这青天白日的,料想鬼怪也不敢出来作祟,于是他就径直走近了兰若寺。
古井在兰若寺的后院,绕过颓废的佛堂,他站在太阳地里,赫然愣住了。古树浓密的枝叶遮住了大半的院落,树荫下的那一片天地显得略有几分阴森。更为阴森的是,古井边上站着一个青衣女子,羸弱的身躯,苍白的面孔——连嘴唇都是那种干巴巴毫无血色的白。她双脚踩在井沿上,将一根破烂的草绳搭在树枝上,那草绳早已结成了环,就等她把脖子伸进去。这种死法真是万无一失,就算绳子断了,她掉进井里也是必死无疑。
宁采臣咽了咽吐沫,其实口干舌燥的他早已没有吐沫可咽了,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咽了一口又一口。
难不成真见鬼了,他想。
那女子见到他,也是一愣。
“姑、姑、姑……”自恃很有口才的他,一下子竟结巴起来。
那女子悠然叹了口气:“我看公子年纪比我还要大几岁,何以叫我姑姑?”
“不是……我是说姑娘……姑娘你……”宁采臣本来要后退几步的,却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两步。
“公子不必拦我……”
“我不拦……姑娘要用绳子打水喝,也得为绳子套上桶才行啊……”
那女子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哭笑不得道:“公子看我像是要喝水的样子么?”
“难道姑娘不是想打水喝吗?”鬼都知道,宁采臣在装傻。那女子当然也知道,于是她不再说话,闭起就要钻到绳环里。
“等一下!”宁采臣大叫道:“姑娘可否待我喝上几口水再去荡秋千……”
那女子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干脆说道:“我既不是要喝水,也不是要荡秋千,我这是在寻死,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宁采臣想,死了才是鬼,既然这女子要寻死,可见她还没变成鬼。于是他壮着胆子说道:“姑娘大好年华,何以寻死?”
谁知他这一问,那女子竟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宁采臣一下子慌了手脚,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哄过哭泣的女人。他既没有殷实的家境,亦没考取过功名,因此方圆几里的姑娘们都懒得到他跟前哭。他接触最多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可她家似乎早就忘记眼泪是咸的了,因此,宁采臣丝毫没有哄女人的经验。
还好那女子似乎不用他哄,她哭着哭着就跌坐在井边,全然忘记了寻死大计,边哭边骂,边骂边说。她说她是附近镇上殷实人家的千金,前些日子邂逅了一个侠客,两人一见钟情说好了私奔。她把自己的私房钱连同从那里偷来的金银首饰给了那个侠客,让他在兰若寺等她。结果她晚上偷偷溜到这里时,却不见那侠客的踪影。一连等了几日,他似乎人间蒸发了。此刻她已无颜回家,却又没有去处,只好一死了之。
宁采臣叹口气道:“姑娘怕是野史杂闻读多了,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侠客?!那些所谓侠客,不是土匪便是流氓,要不就是天地会的乱党。”
那女子本已哭得筋疲力尽,听他这么一说,又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宁采臣慌乱道:“姑娘莫哭,莫哭。我帮你想办法。”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干粮:“我要到附近的镇上办事,本来可以带着你一起去的,可男女有别多有不便,这些吃的我给你留下,你在这里等我。我最迟明天回到这里,然后……”他本来想说“然后带你回家的”,可是心中又隐隐觉得不妥,于是转而说道:“然后我再帮你好好想个办法。”
那女子道:“只怕公子也会如我那负心人一般,一去便不再回来了。”
宁采臣凌然道:“我好歹也是读书人,绝对不会和那些地痞流氓一样辜负你”
“公子若是辜负我,我便真的跳下去。”
宁采臣道:“我不会食言的,否则就让我生生世世被你的冤魂纠缠不清。”
4.
他赶到镇上时,已是黄昏,小摊小贩们边收摊边打骂着哭闹的孩子,宁采臣心烦意乱。
路边,一个屠户拿着油腻腻的刀指着自己哭泣不止的孩子骂道:“再哭!再哭就把你送到兰若寺喂女鬼去!”那孩子一听,哭声嘎然而止,喏喏地扯住屠夫的衣角,攥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自己就会被扔到兰若寺。
宁采臣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问道:“这兰若寺怎么会有女鬼,就算有,也是死在清军刀下的义士吧,难道这义士里也有女的?”
屠夫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聂员外的千金前不久私奔不成,自杀死在那寺里了,上吊死的。”
“不会吧……”宁采臣的心一下子变得颤悠起来。
“怎么不会?!”屠夫眉毛一挑:“很多人都在兰若寺外听到那女鬼的哭声了!”
宁采臣觉得天一下子完全黑了下来,想不到他竟真的大白天见鬼了。由于常在蒲先生的聊斋耳熏目染,他对鬼魂的事情也略知一二。据说那些含着冤屈自杀而死的人,灵魂会被困在死去的地方,重复着死亡的动作。而且这种鬼魂会永远不得超生,除非找到替死鬼。
想到这里,他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虽然他有心娶聂员外的女儿当鬼妻,但这件事情的前提是世界上没有鬼。他宁采臣就算对妖狐女鬼幻化的美女艳遇再怎么向往,也不愿搭上自己的小命。所谓叶公好龙,意思大致就是如此。
那一晚,他破例没有到镇上的亲戚家借宿,一想到他将独自睡在那个偏僻杂乱的别院里,他就忍不住颤抖。于是那一夜,他这个讨债鬼蜷缩在镇上唯一的赌坊,在赌鬼们的嘈杂声里,忐忑不安恍恍惚惚将睡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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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四 文化鼠
一位姓张的的图书馆里发生无法以常理解释的事情。既然无法以常理解释,当然得由我们小队来处理。
张教授是个“聪明绝顶”的老头子,虽然只为数不多的几条头发,但还是以发蜡梳理得很整齐。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是在给我讲课一样,只是课题比较认为自己心理有问题,所以出现幻听的现象,纷纷向我求助,但我给他们做了很多测试,并没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就算真的是心理上的问题,也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出现幻听,除非是‘集体癔症’。
“我在图书馆里待了几个晚上,甚至在里面过了一宿,并也没听见,都在为毕业论文而弄得焦头烂额,而且他们都是在写论文时听见幻听。
“我怀疑是这些是因为担心不能顺利毕业而给自己施加过大的压力,并且听见相关的传闻而出现集体癔症,就像在食堂里,少数学生吃了不洁食物而出现呕吐等中毒反应,其他没有中毒的学生也会因为目睹这种情景而怀疑自己中毒,并出现类似的中毒反应。
“要证实学生们出现幻听是否集体癔症所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人来做实验。我找来几个成绩较差的大四,在告知集体癔症的相关资料后,让他们各自在图书馆里写论文。然而,实验的结果是他们相继声称出现幻听,无一例外。
“实验的结果让我怀疑之前的推测,也许我比较顽固,所以我想亲自做一次实验。我花了几个晚上在图书馆里写论文,传闻中的尖锐音声并没有在我耳中响起,因此我肯定。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谁知道幻听事件仍然继续发生,这让我感到很迷茫。
“我决定再做一次实验,我让一个成绩较差,但家境富裕,不用为能否毕业而担忧的和我一起在图书馆里就集体癔症这个课题写论文。下笔约一个小时后,这个学生突然跳起来,脸色变很难看,跟我说有一把很尖锐的叫声在他耳朵里面响起,有点像老鼠的叫声。
“因为这个当时表现得很惊慌,所以我没有勉强他继续留下写论文,让他先行离开。他走后,我就拿他的论文与我写的对比,希望能从中得到线索。
“不看还好,一看就气得我头顶冒烟,这篇论文实在是狗屁不通,错漏百出。气愤之余,我突然有个想法,就是我和这些们之间,最大的区别除了心态之外,就是学术水平,如果我也写一篇狗屁不通的论文,会不会就能听见奇怪的声音呢?
“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认为一切鬼神之说,都是由于人的心理变化而产生的幻想产物。但此刻,我心里却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一方面想证实学生们的幻听是集体癔症,另一方面又想亲验这种‘幻听’。
“虽然那位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图书馆里已经没多少人,再过一会还会关门。但我还是决定留下写一篇狗屁不通的论文,于是我和管理员打个招呼,说我今晚会留在图书馆里过晚夜。管理员跟我是老熟人,把钥匙交给我,再说些不要太操劳之类的话就离开了。
“我开始动笔的时候,图书馆里除了我,就只有三两个学生,而且他们在不久之后就陆续离开了。寂静的环境、阻挡视线的书架以及诡异的传闻,这些负面的心理暗示都能构成心理压力,让人感到恐惧,那怕像我这样的心理学教授也会感到不安。然而,这种不安正是我想拥有的,越是感到不安,就越容易出现幻觉幻听等病态精神现象。
“我在不安的心理状态下,思考如何写这篇狗屁不通的论文。老实说,要我写一篇狗屁不通的论文,比写一篇权威性的论文还要难,只写了开头部分,就写不下去了。于是我闭上,回想那些学生交上来的论文,然后把最荒谬的写出来。说来也好笑,我竟然要抄袭学生的论文,而且还是那些气得我破口大骂的论文。
“我把从学生的论文中看到错误观点写进这篇论文里,写着写着突然觉得有人站在我身后。对此我并没有感到害怕,因为我知道这是正常的心理现象,人在独处时,尤其是深夜,警惕性会在不知不觉间提高,因此会出现一些捕风捉影的心理现象。但是,这一次我的判断也许是错误的。
“我没有在意自己异常感觉,继续回想的论文,把错误的论点写出来。突然,尖锐的叫声在我耳朵深处响起,在寂静的图书馆里,那叫声仿佛是在耳朵里爆炸的炸弹,吓得我整个人跳起来。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从心底升起,各种从影视作品中见过的妖魔鬼怪瞬间从脑海中掠过。
“我不由自主的东张西望,以确定周围有没有可怕的东西能威胁到我的。虽然图书馆内一切如常,但此刻每一个书架背后,每一个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在我眼中都是鬼怪隐藏的地方。虽然心中感到恐惧,但我还是坚持一切也能以科学角度解释的观念,因而怀疑自己也受到集体癔症影响,所以产生幻听。
“要证实我是否也产生幻听,最好的方法就是继续写这篇错漏百出的论文。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先克制自己的恐惧情绪。于是我走一排排的书架,走向所有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走向一切我认为有可能隐藏着可怕事物的地方,还顺便上了趟厕所。
“当巡视完所有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确定自己的安全不会受到威胁后,我换了个背靠墙壁的位置坐下,闲目静坐,调整呼吸频率以稳定情绪。我确定自己的情绪已经得到平复,才继续写论文。
“当我再为论文添上一个荒谬的论点后,尖锐的叫声又再响起,我强迫自己把心底的恐惧压下去,继续为论文添加错误的论点及论据。然而,每当论文中出现错误时,叫声就会响起,次数多了,心理压力自然就会减轻,到最后我甚至期待叫声的出现,就像一个发现新奇玩意的子一样。
“一晚过去了,我的实验也该结束了。通过这次实验,证实了我和后,某些地方形成了狭窄的管道形态,当气流穿过的时候就会形成超声波。在写论文的时候,人的精神比较集中,在超声波的刺激下出现幻听并不稀奇。但是,为什么只有论文中出现错误时才会产生幻听,又为什么所有人都出现同样的幻听呢?
“超声波的歪设有不少疑点,因此我必须再做一次实验。我借来了一些能检测超声波的仪器,分别在图书馆不同的位置做检测。忙了一整天,得出的结果是什么也没测出。
“之后我还提出了好几个歪设,但经过实验证明都是错误的,因此我不得不作出最不可思议的歪设——图书馆闹鬼了。这就是我向警方求助的原因,虽然我知道警察不是法师神父,不会捉鬼驱魔,但为市民解决困难是警察的责任……”
张教授果然是位出色的心理学教授,说了一大堆废话后,掉下一句“为市民解决困难是警察的责任”,就能冠冕堂皇地让我们去抓鬼了。
在张教授的带领下,我和鬼瞳来到了图书馆,这是一间普通的图书馆,除了还残留着的灵体,虽然细小,但却能发出耀眼的光芒,可能是快成精的猫狗灵魂。
我对张教授说:“这里之前有养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吗?”
张教授脸露疑惑之色,说:“图书馆里怎么可能会让人养’。其实图书馆之所以会装修,是因为之前闹鼠患闹得凶,不但把书咬烂了,连书架也被咬坏了不少。学校用了很多方法都不能把鼠患清除,于是就干脆把图书馆的所有东西拆掉,把老鼠抓出来打死,再重新装修。可是把东西拆掉后,只抓出一个大得像猫一样的大老鼠。”
我和鬼瞳耳语几句,一致认为搞鬼的就是这只大老鼠的灵魂。可是,一只大老鼠,那怕是只快成精的大老鼠,怎么会能看懂文字,甚至能指出论文的错处呢?这么专业问题,我想得找个“专业人士”才能解答。
诗雅的师姐方琴就在附近的一所中学任教,我打电话给她讲述了事情的大概情况,过了约半个小时,她就出现在我面前。她把图书馆里的所有人赶出门外,甚至连我们也不例外,然后关上门独自在里面不知搞什么玩意。
过了很久,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方琴才出来,她一出来就笑盈盈地说请我们吃饭。因为是我们请她来帮忙的,怎么好意思要她请呢?就问她原因,她说骚扰学生的的确是只快成精的老鼠灵魂,刚才她在里面就是跟它交流。
原来这只老鼠在咬烂书本的同时,不知不觉间得到了书本上的知识,后来被人打死后,它并没有对人类产生怨恨,只是对无法再以“啃书”的方式得到知识而感到烦恼。于是,它只好退而求次,躲在身后看已经翻开的书本。
本来它这样做不会影响到别人,可是当它看见写的论文错漏百出时,就会觉得很生气,于是就“提醒”学生那里出错。然而,一般人是无法与它交流的,所以它的善意提醒,就变成了恶意骚扰了。
方琴与它详谈后,它意识到自己给的工作,它很高兴地答应了。
张教授没有和我们一起去吃饭,他说他得花了时间想一个能让人接受“真相”,要是直接告诉大家搞鬼的是一只“文化鼠”,就算不被学校的领导送到精神病院,也会被踹出校门。
吃饭的时候,方琴不断跟我们说“文化鼠”如何学识渊博,如何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以后有它帮忙,就轻松多了。
听着方琴的话,我突然有个想法。佛祖说万物皆有灵,皆可悟出大智慧,成圣成佛。但是,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尽管占绝先天的优势,但又有多少人真正是为得到知识而用心学习呢?反观“文化鼠”,虽然它先天不足,但依然为追求知识却倾尽所能,在同样的条件下,人类能做到的吗?
[档案四 结束]
待续!
明天更精彩……
一
这是一个中国东部的很小的城市,如同很多中国其他城市一般,有很大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当然有更大一部分没有富起来的人。
我们的故事将在一对下岗职工夫妻中展开。
男人叫黄某,女人我们就叫她黄妻把。
寒冬的积雪即将消融,春的气息却没有吹入夫妻两的心。下岗两年,夫妻两做过许多小生意,却无一例外的赔本。现在,妻的肚子里已经开始孕育着小生命,底下的日子,很不容乐观。
床上,夫轻轻抚摸妻的小腹,低声地商量:我们还是等等再要孩子把。妻闭眼感受丈夫的爱(和谐)抚,同时也似乎感受到自己腹中的孕动,坚决的说:不。
那一夜,室外的野猫叫得很黄,很疯狂。
不久,丈夫做了决定,借钱承包了一个溜冰场,由于溜冰场离他们以前单位房改时买的房子很远,于是丈夫将房子租给了别人,带着妻子反租了溜冰场旁边的一个小楼的2楼。
丈夫在溜冰场营业的时候,妻子就在旁边开了个小冷饮摊。但因为肚子反应越来越强烈,也就不开了,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在家里,在初春的天气里,烧饭看。
某天下午,丈夫回来的时候,妻子对他说:楼上的小孩子好活泼,一定经常玩弹珠,就是总掉地上,弹来弹去的声音好让人心烦。
丈夫亲了一下妻的额头,“乖,都是租房的人,将就点啊,也许他家大人也象我们一样忙,没时间带孩子,说了人家也挺尴尬的。”妻子默默的点了点头。
夜里,妻子推了推丈夫,“我们还是换个地方租把。你听楼上夜里回来就不停搬家具,窗外的猫又叫地那么疯,好象全世界的猫都跑我们屋外闹了。叫人怎么睡啊。”
丈夫不耐烦了,冲了妻子一句,:周围哪里还有房子啊,我明天还要上门市,你别闹了好不好。
妻子没吭声,把被子拉上了头。。
半夜,丈夫感觉妻子又在推自己,只好惺忪着问:又怎么。
妻子惊恐的说:黄,外面有子哭,你听,有小孩子哭啊。
二
丈夫坐起来叹了一口气,“我服了你了,这夜里哪来的小孩子哭啊。
妻子紧紧抓住丈夫的手:“黄,你听外面。”
丈夫仔细听了听,站起来一言不发,下床推开窗户。妻子听到外面喊了声“去”,然后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一阵鬼哭神嚎后,丈夫回到了床上,嘴里嘟啷:“猫叫罢了,什么小孩哭啊。我看你啊。。。”
“可也,楼下怎么那么多猫,起码也有五,六十只把,没准选什么超级猫声呢。。。”丈夫喃喃着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妻子依然惊恐的睁大了,不敢入睡。
第二天晚饭的时候,妻子给丈夫盛了汤后问,“黄,你看到楼口角落那些耗子药了么?”
丈夫说:看到了,全民灭鼠么。可咱这楼前天天夜里那么多猫开会。那还有耗子敢待啊。没准能药几只猫是真的。。。你这肉汤放什么了,好鲜。”
妻子愣愣的想着什么事情,没说话。
天又夜了。
妻子迷糊的半睡着,突然觉得丈夫在轻轻的舔着自己的手指,轻轻的打了一下丈夫的脑袋,“别闹,孩子都3个月了”
那是个毛绒绒的脑袋。
妻子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爬坐起来。
床边一对绿幽幽的在瞪圆了看着她,似乎就要扑过来。
妻子想叫,却吓得叫不出来,惨叫声就这么哽在喉咙里。
绿幽幽的眼睛离她的脸越来越近了。
突然,楼上传来了玻璃珠掉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又在地上弹了几下,然后一路地滚到墙角去了。
眼睛一下停住了,似乎在仔细凝听着楼上的声音。
“呷拉”,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大响,好象楼上人把很重的衣橱从房间一角拖到了另一角。
绿幽幽的猛地离妻子的脸拉开了距离,随着“喵”的一声大叫,一个黑影穿过了房间的窗户,翻下了2楼。
妻子连忙拉亮了灯,摁住了蓬蓬乱跳的心,走到了窗户前关上了窗户。
听着丈夫的小鼾声,妻子心想,谁家的孩子夜里不趴在地上玩弹珠呢。
三
一夜过去了,然后是又一个太阳落下去了,夜里前妻子把窗户全部关得严严实实,心想这下野猫再也不可能进来吓人了。
夜里睡得正香,妻子突然觉得有人在使劲摇着自己。惊醒后一看,丈夫正严肃的盯着自己,妻子刚要说话,丈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你听。”
妻子睁大,惊恐的听去,只觉得外面猫闹的厉害,也没什么特别的声音。
妻子推开丈夫的手,“猫叫把,我还以为又是楼上。。。”
丈夫竖起了一根指头,做了一个嘘的姿势,一手指着大门,“你再听。”
妻子再听就毛骨愫然了,原来,猫的叫声,不是在楼下,而是在楼道里,就在自己家门口。
而且,猫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不久就开始把门撞的蓬蓬乱响。老房子,没装潢,还是以前的木门。先是传来试探性的爪子抓门声,一会儿抓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滋滋的让人心里发毛。
夫妻两面面相觑,丈夫试探性的说,“要不,我开门看看。”妻子一把抱住了他,“别,怪吓人的,别去。”丈夫叹了口气,没动弹。
夫妻两就这样静静的听着门外的猫叫,妻子突然对丈夫说,“你听,它们好象叫的有点得意,跟人一样。”
丈夫恨恨的说,“那么多耗子药,怎么药不死它们。”
妻子突然又推了丈夫一下,“黄,你听啊,一楼有脚步声了,有人上楼了。”
楼下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门外的猫突然集体沉默,片刻后,响起了足有百十只猫儿的哀号。
也许租在这座小楼里的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没有富贵的脾气,猫儿如此嚣张。人们依然沉默而坚忍着。
猫不是在抓门了,而是直接撞门了。“砰,砰,”磕头般的撞门声如雨点般响起。妻子抖声说:它们这是怎么了?
一直仔细听的丈夫也抖声说,“好象外面有什么让它们怕极了的东西,你听,猫叫的哪还有半点得意的样子,它们撞门是想逃进来啊。”
是什么东西让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野猫如此害怕。
楼下的脚步声一步步的接近了,这下子谁都听出猫的恐惧了。叫得那个凄楚,好象正在被一起集体扒皮,然后用开水浇一样。
妻子的问丈夫,“猫怕了不能往楼上跑么,为什么还停在我们门口。”丈夫也疑惑的说: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就不到人家去,全溜在我家门口我还没想通呢。
脚步声好象就要到二楼口了,突然,所有的猫叫声全停止了。深深的夜,静的有些怕人,只有慢慢上楼的脚步声。听上去外面好象一只猫也没有了。
丈夫忍不住要站起来,‘我去看看怎么猫都没了。”“妻子死死地拉住他,“黄,别去,求你了。
脚步声到了二楼门口,似乎停住了。夫妻两好象听到门外有人在低声的喘息。
四
那个人也不敲门,也不说话,就站在门外不发出动静来。
丈夫看了看妻子:“好象那人站在外面在看什么东西把”妻子颤声说,“要不,我们报警把。”
这时候,三楼传来叽呀一声。三楼的门开了。门口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一直到了三楼,砰,三楼的门关上了。
丈夫舒了口气,“原来是楼上的人回来了。哎,也不知道怎么他一回来门口的猫都不见了。”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合叫:“喵。。。啊”,紧接着所有的猫疯号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迅速的往楼下窜去,越来越轻,最后没了声响。
原来所有的猫都畏缩在门口没敢发声啊,当楼上的人回来的时候。
“明天,我早上去楼上看看,”丈夫轻声的说。
“恩。”妻子说。
折腾了半夜,两个人睡得很香,直到被早上的“砰砰”的扑门声惊醒,外面有人大叫:“小黄,小黄,黄师娘,你们快出来啊。”
夫妻两连忙穿上衣服,没刷洗就开了门。门外堆集了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在议论纷纷,见他家开了门,都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扑门的是对门的王老爹,见他们出来,朝门旁指了指,没说话。
夫妻两往门旁边一望,妻子腿一软,瘫了。
一付血淋淋的动物肠子挂在门口的箱上,还有一根猫尾巴缠在肠子上面。地上却有一个啃得都看不清模样的猫头。
王老爹默默的把丈夫拉到旁边,掩上一点门又让他看。
一根猫骨头从一只完整的猫喉咙里穿过,将它钉在了木门中央。猫嘴大张着,似乎笑得很开心。
妻子忽然大叫起来:我知道是谁干的,一定是我们楼上的人,三楼昨天夜里回来,把门口的猫都吓慌了,他还在我们门口停了两分钟,一定是那时候。。。”
邻居们都惊讶的看着她。
妻子喘了口气,“还有他家小孩总半夜玩玻璃珠,夜里回来总要搬家具,你们不信上去问啊。。。”
王老爹蹲下身来,轻轻的在妻子耳边说:黄嫂,你家楼上房子还没租掉呢,目前里面没人。
妻子的神情立刻变得恍惚。
五
喧闹的早晨过去了,妻子死死拉住丈夫不让他去溜冰场。妻子一定要求丈夫搬回到自己家的房子,丈夫怎么劝也没用。丈夫急了要走,妻子更死死的拖着他的衣角不放。
丈夫毛了,一把把妻子推倒在地上,大声吼道:你以为我做生意的钱是哪来的,借?这年头谁借钱给你?是我把房子卖了凑的钱,除了这个交过租的房间,我们还能到哪去?”
丈夫激动的挥舞着肩膀,“房子没有了,没有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明白么?明白么?”。
妻子坐在地上楞楞地看着眼前这个变得陌生的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砰”。门重重的关上了,妻子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葛拉”,楼上突然剧烈的一声传来。妻子惊恐地缩成一团,慢慢的在地上挪到床边,死死地盯着楼顶。
楼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喵”,一声猫叫从床下传了出来。
一只猫头从床下探了出来,然后是猫身,然后是猫尾巴。
一只黑猫从床下钻了出来,而且是相当的大的一只黑猫。
黑猫的眼睛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幽幽的深不到底,妻子感觉自己就象被蛇盯住的青蛙,麻痹的一动也不敢动。
黑猫踱着小步在面对妻子不到三米的地方走到东,走到西,忽然象下了什么决心的样子,慢慢的向妻子走来。
妻子惊呼一声,连滚带爬的翻上了床,缩到了床头。
黑猫一个跳跃,也上了床,歪头看着不断发抖的妻子。
黑猫看了会妻子,轻轻伸出舌头,舔着妻子的手心。妻子觉得痒痒的忍不住想笑出来,突然觉得这猫也不是那么。
妻子忍不住翻手摸了摸猫头,黑猫也没有抗拒,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爬到了妻子床头,缩在旁边,抬头看着妻子。
没有人陪伴了,除了眼前这只看了很温柔的黑猫,妻子心里泛出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怀孕女人的孤独,不是只有肚子里的心跳陪伴就能解决的。妻子想,有个猫做也不错。
黑猫打了个哈欠,看上去似乎摆出了一付笑脸,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妻子消除了紧张,也慢慢躺了下来,脸朝黑猫看着。
黑猫伸舌舔着妻子的耳垂,痒麻麻的好不舒服,妻子格格地笑了,伸手轻轻的抚摩着黑猫。
手摸到猫尾巴的时候,妻子用了点劲,想把猫从自己脸部拉远点。
尾巴掉了下来,留在了妻子的手里,妻子愣住了,想起早上门外插在猫肠子里的那根尾巴。妻子感觉好象突然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要吐。
在躺下来后的平行部位,妻子这才看到猫的肚子中间,有那么长的口子,伤口惨白的向外翻着,露出了一根根雪白的猫的横骨。
猫的肚子里,空空的,没有内脏。
面前的,是什么猫?
黑猫似乎察觉到了面前这个女人的惊恐情绪,一下子弓起了身子,喉咙里,不,是肚子里发出呼噜咕噜的声音,身上的毛如针一般竖着,恶狠狠的盯着妻子。
妻子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一人一猫就这样僵持着。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转动钥匙的声音,惊动了黑猫。黑猫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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